长公主哑然失笑,知自己这大儿子愚孝,不想愚孝到如此地步。
玄儿,她载愁载叹,你真是个傻孩子。你已二十有三了,已娶了妻室。有些时候,也别老那么听母亲的话,你也该有点自己的思量了。否则你这般没心机,在朝中是要吃亏的。
谢灵玄道,是。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长公主上了年纪,昨夜熬了一宿没睡觉,心力交瘁,有点支撑不住。
谢灵玄双指轻轻为长公主揉了两下太阳穴,母亲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吧。弟弟这里,有我照料着。
长公主怜惜道,你昨夜也跟着熬了一宿。
又嗔怪,那个温初弦,堂堂长房主母,可真会省心的。她自家哥哥上吐下泻,她倒睡得挺踏实。
谢灵玄开解说,是儿子叫她睡的。她身子弱母亲知道,不能长久熬着。
长公主哼了声,不再言语。她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先回去休息。
谢灵玉还昏迷着,静谧的屋室内,正经主子只剩温芷沅和谢灵玄两人。
男已婚女已嫁,这般独处实在不便。
温芷沅便也寻个由头,退到别的地方小憩。
过了半晌,谢灵玉悠悠醒过来,趴在床榻上,艰难扯开一条眼缝儿。目之所及只有一片雪青色的衣角,带有浓烈的艾草香。
谢灵玄问候,醒啦?
谢灵玉费力欲转过身去,可稍一动,浑身就疼得如撕裂一般。
什么味儿?
艾草。
谢灵玄挥手,叫人把熏艾的盆子拿远一点。
谢灵玉哑着嗓子,荏弱地说,你,你把艾草放在我鼻前烧,是想呛死我吗?
谢灵玄不以为然,若非如此,怎能让你快点醒转过来?你晚醒转一分,母亲便多担心一分。
谢灵玉深恨,恨不得剜其心啮其骨,可他此刻只是个连床都下不了的废人。
他径直对谢灵玄,我问你,温伯卿的七宝擂茶,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问我?谢灵玄品味了半晌,凉凉说,好弟弟。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回答你呢?
谢灵玉一语塞。
捶了捶床,还是不屈不挠地说,你把我的命留到现在,是不打算杀我的吧。
就算要我死,我也得做个明白鬼。
谢灵玄道,咱们都是谢氏一门的子弟,荣辱与共,同气连枝。在外人看来,你做的也就是我做的,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