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事情太容易了些。表面上的好事,内里可能藏着险恶的陷阱。
温初弦亲自为谢子诀穿好衣衫,答应他道,玄哥哥,你先走。等我摆脱了那人,便来找你。
谢子诀眼圈红了,死也不肯放开她的手。
他在地牢中日日夜夜赖以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他的亲人们和她,如今好不容易与她重逢,她为何不能和他一起走呢?
就因为她嫁人了吗?
可名义上,她嫁的也是谢灵玄,不是别人,就是他啊。
温初弦含有隐忍的委屈,迟疑了许久才艰难出口,玄哥哥,我我早就已经不是姑娘了。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臂。
那里,本该猩红的守宫砂,早已没了。
谢子诀浑身剧烈地颤了颤。
天塌了。
他本以为温初弦会为他守身如玉,不会和仇人在一起的,不料却想错了。
她和那人,不是假成婚,是真成婚。
谢子诀怔怔转过身,心爱的姑娘为仇人所玷污,他像吃了虫蛭一样痛苦又恶心。
玄哥哥。
温初弦又唤了他一声,谢子诀却茫然不理。
谢灵玉伤怀,催道,行了,要叙旧等以后吧,先把命保住再说。
拉起谢子诀,想趁着即将到来的夜色,让谢子诀扮成自己的小厮,速速混出府去。
谢子诀抽了抽鼻子,带有天真的倔强,竟犹豫不肯走。
他又在桌上写了半天字,大抵也是问陛下好不好,太后好不好,那些朝中旧友好不好,问到最后,还问了黛青和云渺那两个曾经服侍过他的姑娘好不好。
他是个忠臣,孝子,也是个多情之人,对谁都不忍辜负,对谁都不薄情。
哪怕只是奴婢,他也惦记着她们,不把她们当成可以随意抛弃的草芥。
谢灵玉急着要他走,哪有心情回答这么多。谢子诀也甚是拧,单薄的身子钉在原地,面色憋得通红,怎么也不肯离去。
温初弦知道这确实为难玄哥哥了,便心软道,起码让玄哥哥见见长公主吧,远远磕个头也行,他是最挂怀母亲的。
谢子诀向她投来感激又悲伤的目光。
谢灵玉没办法,只得松口道,好吧,我带你去新月居,远远地看母亲一眼,但你绝对不能和母亲说话,母亲真的不会信你的。你不知道除了你之外,那人对母亲,也、也一直很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