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下意识摇头,两颊却被他松松拢住。
娘子之前说时日无多了,要死心塌地地跟我,竟是打诳语来诓我的么?
温初弦心头一阵拧绞,从他的抚摸下逃开。她咬着唇,冷气阴阴说,我喜欢谁,与你无关。
谢灵玄道,是吗。
她近来情绪实有些阴晴不定。
方才还千娇百媚地笑脸迎人,这会儿却又冷口冷面。
谢灵玄平静得很,破例没追究,倒让温初弦感到一些后悔。
她干巴巴张开唇,想说两句软话,谢灵玄却扬手对车夫道,走。
瞧那样子,面色如常,也不像生气。
温初弦疲累地垂下眼皮,也就没再多提。
她靠在坚硬的马车上打盹儿,谢灵玄叹一口气,主动将她的肩头扳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睡。
接触到他的体温,温初弦又多愁善感起来,不禁腮边坠泪。谢灵玄为她揩了泪,一下下摩挲她清秀的肩膀,让她心宽。
他眸底,一片流动的柔雾中,却隐藏着暗流汹涌。
最终谢灵玄还是放了谢子诀,虽不知他出于何由如此悲天悯人,但温初弦是亲眼看见谢子诀从大理寺狱走出来的。
少帝那边很好应付,谢灵玄可以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例如人犯跑了,看守不利等等。少帝不深究,文武百官也跟着不深究。
谢子诀侥幸留得性命,却不能再留在长安城。与张夕不同,谢灵玄没强制流放他,而是叫他离开长安自生自灭。
谢子诀有满腔的幽怨无处发泄,怎么肯轻易离开这生他养他的地方,将他挚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交予非人?
这几日里,他一直蛰伏徘徊在城中不肯去。
谢灵玄知道了,也坐视不理。
谢灵玄对着白衣菩萨许下的愿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已抢了原本属于谢子诀的身份,就不该将原主再赶尽杀绝,否则菩萨是要怪罪的。
事情就这么马马虎虎地搁置着,拖泥带水,总没个结果。
温初弦深感这次的事办得委实不像谢灵玄的风格,他向来手段凌厉干净,怎么这次一反本性,任由谢子诀在长安晃悠?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温初弦当时肯深想想,定然会发现细节的诡异。可惜她当时被病痛所困,又一心想要谢子诀活着,怎会上赶着求谢灵玄了结此事,这些反常她便没在意。
长公主这几日心态不佳,食不知味,情绪常常低落得不像话。谢灵玄并非她的亲生儿子,对她的关怀也就停留在表面上。在无需做戏的场合,谢灵玄对长公主甚至是爱答不理,温初弦则被捧成了谢府真正的女主人。
长公主那日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说,我这是做错了吗,可是我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