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听得隔壁浴室水声停下,该是沈遇沐浴完毕,陈嬷嬷又轻轻拍了拍她,姑爷快进来了,姑娘可不好这般小儿睡相,莫让姑爷笑话。好说歹说,瞧见躲在被子里的人动了起来,磨磨蹭蹭的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虽说温虞和沈遇成亲时间还不长,沈遇来正房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但是沈遇留宿正房的一应习惯,夕照院的人都是知晓的,沈遇从不喜人近身伺候,穿衣、沐浴皆是亲自动手,旁人碰他一下,被他轻轻看上一眼,就会吓得瑟瑟发抖,是以他回夕照院住的夜晚,房中除了他和温虞,便容不得第三人留下。
陈嬷嬷听见了脚步声,再不好多说什么,只重新举着烛台悄声退出卧房。
浴室同卧房之间是有一道暗门隔断的。
那扇门忽而发出了咯吱一声轻响,随之而来一股裹着潮热湿润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向她似的,温虞浑身一僵,而后干脆利落地装睡。
装睡这种事,温虞只在年幼时为了躲过温夫人的责罚才干过,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还会同年幼时一般装睡。装睡也是要有技巧,呼吸要匀称、眼皮儿要松缓,才不会叫人给看出来是装的。
随着那股夹杂着梅香的热气袭近,床榻承载着第二人的重量时,垫着的厚褥不免深陷了一瞬,连带着她的身体也随着晃动了一下。
床榻上摆着两床被子,一床是她的,另一床自是沈遇的,她能听见沈遇拉开被子躺下的动静。
看来沈遇是相信她睡着了。
刚要松口气,她的眉心忽而多了一点儿带着润热的触感,那不应当是风的触感,更像是鹅毛般轻微拂过她的眉心,她的鼻梁,她的唇瓣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夫人,当真睡着了?
温虞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握着,虽瞧不见自己的睡颜,她也知道自个儿的装睡快要绷不住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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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借着昏黄烛光,看着身旁人陷入熟睡的容颜,他的夫人实则是有一副好样貌,便连睡着,如画般的眉眼间缀着恬静平和,好似在做一场美梦。
沈阎王过来啦!
呜呜呜。
我已经睡着啦,他最好是不要打扰我。
呜呜呜,他躺下啦。
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我是在装睡。
小骗子,果真是连睡觉也能装的天衣无缝。
沈大人方才已经赏够了自家夫人精湛的表演,等到沐浴过后,并没有打算再接着做什么。世上无人是钢筋铁骨锻造而成的,铁面无情、杀伐果断的沈大人自然也不是。在他身负剧毒,经历九死一生醒来,便接连数日忙于公务无暇抽身,终于在年尾得闲时,也会身心泛起疲惫,想要好好休息养精神。
只是现下,沈大人那点儿因为沐浴而浮起的睡意,以然是烟消云散。
沈遇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那张面芙蓉面的额心处,他指尖传来的细腻柔软的触感,还有那副岿然不动的睡颜,倒让他一时想起温虞烧的不省人事那一晚,分明是她自个儿扑在他身上,抱着他的手不准他走,他一动,便会抽抽搭搭的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