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沈翌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与无数个从梦魇中惊醒的夜晚一样,只觉得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他喉咙发紧,难以呼吸,半晌才哑声道:退下。
他一贯冷静从容,好似什么事,都无法打败他,先皇和陆莹走后,他仅有三日不吃不喝,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处理政务,操办丧事,照顾安安,每一件事都处理得井然有序。
睿王不服他的登基,屡次找事时,也被他完美解决了下来,处罚结果既捏住了睿王的命脉,令睿王投鼠忌器,也顾及了手足亲情,哪怕他手腕强硬,大臣们也不得不赞他一句。
他太过强大,像一个不知疲倦,永不会倒下的神明,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刚登基时,许多事都等着他处理,却还是一手带大了安安,每次安安半夜哭啼时,他都会将他抱在怀中,笨拙地轻哄,哪怕熬得双眼猩红,也从未有过不耐。
赵公公一直以为,他对安安这般宠爱,是因为膝下只有安安,直到这一刻,在他脸上瞧见悲痛之色时,他方明白,他对安安的疼宠与包容,与太子妃也有一定关系。
他没有再试探,默默退了下去。
赵公公回到乾清宫主殿时,殿内多了一个小男娃,安安瞧见这小孩时,心中很是欢喜,他醒来时,没瞧见他,还以为父皇忘记了此事,正想去催促一下,这小孩就被送了过来。
他心中美滋滋的,却又很紧张,只一味盯着这小孩。
这小孩比他还紧张,他被养在崇仁殿,除了奶娘,身边只有侍卫,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平日也没什么人跟他玩,他孤寂又胆小,对上安安明亮的双眸时,他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宋公公含笑对他道:你是二皇子,圣上赐名沈泽,这个是你的兄长,刚被立为太子,见到太子,理该行礼,唤声皇兄。
沈泽有些茫然,他并不懂什么是太子,三岁大的小孩,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恍若一张白纸,他知道太皇太后唤他佑儿,他紧张又好奇,怯生生喊了声皇兄。
见他如此忐忑,安安心中那点紧张散了大半,他拉住了沈泽的小手,落落大方介绍道:我乃大晋太子,大名沈佑,亲近之人都叫我安安,你有乳名吗?
沈泽不知道什么是乳名,两只小手局促地缠在了一起,听到他名中也有佑,隐隐有些高兴。
宋公公道:他没有乳名,太皇太后之前曾唤过他佑儿,这并非他的乳名,不然太子为他起个乳名?
安安听父皇提起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适,一直养在慈宁宫,安安没有见过她,他一直待在乾清宫,连外祖父外祖母等人一年也只见一次,安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觉得不见面有何不对,听到面前这小孩见过太皇太后,他方有些惊讶。
这种惊讶很快就消散了,毕竟面前这小孩,也不曾见过他和父皇,父皇昨晚还说他并非他的弟弟,今日他就成了小皇子,可见缘分之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