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口气时,目光又定在了床上,他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褥子,果然在床板和被褥间,寻见一点纸张被燃烧殆尽后剩下的烟灰。
瞧见这烟灰时,沈翌深深闭了下眼睛,十分恼怒她的隐瞒,她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还想逃离他身边?他分明已说过,再有下次,后果自负,她宁可承受他的雷霆之怒,也要随着顾瑾离开?她可知他是大周的皇子,还是说,为了逃走,她竟宁可站在敌人那一方?
这一刻,他竟不敢去询问。
沈翌几乎难以控制心中的嫉恨。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胸腔里又剧烈沸腾了起来,一股血腥味又涌了出来,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几乎记不得,他是如何返回的房内,他进来后,就一把推开了窗户。
陆莹并未睡着,瞧见他竟推开了窗户,她几乎是狼狈地下了床,快步走到他跟前后,就伸手关上了窗户,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时,她才尽量放软了声音,陛下为何打开窗户?妾身真的有些怕,关着好不好?
见她直到此刻,还不选择坦白,沈翌眸中满是失望,他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才道:你胆子并不小,为何坚持关窗?
陆莹又哪敢交代,她若坦白,他势必会治罪顾瑾,他与徐婶子对她们母女照顾颇多,陆莹绝不希望他出事。
只要关着窗户,顾瑾就不会动手,他一向是君子,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只要他不动手,双方才能好好的。
陆莹眸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哀求,语气与那日恳求他放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我真的有些怕,陛下顺我一次可好?妾身求您。
她不自觉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沈翌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他很想问她,这声恳求,究竟为了什么?是为了顾瑾吗?
顾瑾为了她,不畏生死,是否早已打动了她?
他却不敢问,对上她的双眸时,只觉痛彻心扉,他很怕开口后,得到的是她肯定的答案。
届时,他要怎么办?
放她离去?
他漆黑的双眸,沉得很深,眸中唯有审视,有那么一刻,很想问问她,还爱安安吗?真舍得抛下安安吗?
她倔强地站在他身前,饶是面带恳求,眸色依旧很冷,表现得一如既往的疏离。
两人无声对峙着,月光如水,洒进了室内,衬得她本就瓷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喉结滚动好几下,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声,他哑声道:好,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