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放沉默地喝酒,没有作声。
这人呐,只要闭上眼睛,塞上耳朵,就可以骗自己说眼前的一切是盛世太平。吴勉也不管王放是否讲话,只自顾自地说着,这闭地久了,竟然就真的相信了一切皆是盛世太平。吴勉捏着手中的酒杯,自嘲道。
我刚才在这里看月亮,才想起来,初入仕途时,我也曾想过经世济国,也曾告诉过自己,绝不可浑浑噩噩,绝不可尸位素餐,结果
吴大人这话,不应当对我说。王放终于开口,道。
是啊吴勉一笑,说:我又不曾对不起王少卿,我对不起的,是我治下百姓。
越是继续审下去,就越是心惊。这些年在他未看见处,有多少妻离子散,有多少家破人亡。他以为的治理有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吴勉说他对不起治下百姓时,王放倒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然后开口问道:这一直以来,山匪为患,吴大人竟从未想过上报朝廷派军剿匪吗?
王放倒是可以理解,此地虽有驻军但无诏令不可妄动,毕竟杨氏之祸就在眼前,自那以后南境军都万分谨慎。可只要当地主事文官将匪患上奏,朝廷也不会置之不理,匪患又怎么会如今日般猖獗!
王少卿可知道我来此上任的缘由?吴勉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说起了别的。
王放皱皱眉,没有出声。
我来这里,是因为上一任的别驾,陪家人去寺庙进香途中遇到乱民,一家八口,尽数横死于官道上。吴勉悠悠说道。
王放瞪大眼睛。
而我刚上任不到一月,就有县令忠告于我,说上任别驾死前,才递了剿匪的折子。说着,吴勉往后一仰,就那么瘫在石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说:王少卿,你若是我,又当如何呢?
王放猛地站起身,略有些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
少卿,放心,我们现下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现在南境谁都知道,是公主殿下一力剿匪的。吴勉摆摆手,让王放放松。
殿下知道吗?王放怎么放心,恨不得马上去军营告知萧璃。
王大人,你忘了今日殿下所说之话了吗?吴勉笑笑,提醒。
王放一怔,想到了萧璃白日所说:
本宫也不知道这府衙,有多少人在往外走漏消息。
殿下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从一开始就讲明了,我所传达一切,皆为长乐公主之令。吴勉还是堪称放浪地躺在地上,这一句话说得,内含无限感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