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陛下厚爱。裴晏下跪谢恩。
哦,还有阿璃的婚事荣景帝手指敲着桌案,说:旨意也一并拟了吧。朕想了,就照她的心意选驸马吧,霍毕也是个好孩子,战功赫赫,配得上阿璃。你觉得如何?
裴晏面色未变,微微俯首,道:陛下圣明,霍将军纯挚忠直,且无亲族牵累,无诸多利益纠葛,公主殿下率性简单,霍毕于殿下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尚主人选。
她那个性子说好听了是率性,说难听了就是莽撞。荣景帝苦笑着摇头,道:亏你还愿意为她说好话。
臣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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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玉楼最深处的包厢内,萧璃与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相对而坐。
旨意前日已下,他被贬去了平州下属小城,为上县令。妇人率先开口道:从堂堂正三品大员变成六品的县令,倒不知他作何感想。妇人笑了笑,眼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平州冬日苦寒,夫人可会同去?萧璃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自然,我是周吉安发妻,府中又无父母奉养,自是他在哪,我便在哪。妇人,也就是周夫人,开口说道。
萧璃将一个茶杯放在周夫人面前,说:此次弹劾,全赖周夫人所供之证据,我以茶代酒,谢过夫人。
得萧璃亲自倒茶,周夫人并未露出惶恐之色,她拿起茶杯,将茶水饮尽,然后说:恐怕周吉安做梦都想不到,内眷的证据是从我这里漏出去的。说罢,嘲讽一笑:我乃正妻,这后院之事,只看我想不想知道而已,容他纵容妾室,也不过是我懒得争而已。
谢夫人大义。
不是大义,只是私心。周夫人笑了笑,说:如今家财几乎尽数抄没,只余我的嫁妆。他的那些妾室求去的求去,遣散的遣散,到了最终,又只剩我们二人。我们夫妻二人本就自边境小城一路走来,如今二人又回到边境小城去,也算有始有终。
周夫人脸上并无任何愁苦之色,她说:听说平州临海,我此生还未见过海,也不知会是如何景象,想一想,竟还有些期待。别的不说,至少鱼脍可以吃个尽兴了。
夫人疏阔爽朗,性子不比常人,又为何要执着于周吉安?萧璃问道。长安与平州千里之遥,又何必一同去受苦。
周夫人看着茶杯,似乎是想起来遥远的时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如少女一般的笑容,我与周吉安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公主殿下或许不信,他少时也曾豪言壮志,也曾心系黎民。为做能吏名臣,悬梁刺股,夙夜苦读,那时的日子虽清苦,却让人心满意足。
萧璃微怔。
他从前为官确实一心为民,只是宦海沉浮,他越爬越高,也逐渐被锦绣繁华功名利禄迷了眼,失了本心,舍了中正,这才变成了现在这面目可憎的模样。
如今我狠心帮他除掉了迷障,就看他离了长安锦绣堆,是不是能重拾本心。我确实厌恶现在这个贪欲纵横之人,可心中仍舍不下年少时真心相许的那个翩翩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