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裴晏的自语,范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地隐去,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迷惑,问:是非对错,裴大人怎会分不清?
但很多事情,又哪里是一句是非就能说清楚的。裴晏意有所指。
裴大人是否范烟试探问:后悔了?
后悔一词一出,像是触动到裴晏什么一样,他怔了怔,然后转过头看着范烟。
原来我竟然是后悔了吗?
范烟没有问裴晏后悔什么,她只是拿起酒壶,为裴晏已经空掉的酒杯倒满了酒,然后说:便如我这般不懂什么大道理的小女子都知道,欢喜的,在意的,都应当紧紧抓在自己手里才行,这道理,裴大人不会不懂。
抓在自己手里?裴晏重复一遍,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摇头,说:她不会开心。
难道如现在这般就是开心的吗?范烟低声道:明明两情相悦,两心相许,却不得相守裴大人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悦之人与旁人举案齐眉?
裴晏闭上眼睛,没说话,却也不愿再听。
功名利禄,地位权柄,不过身外之物。范烟的声音越发轻柔和缓,带着丝丝蛊惑之意,她又怎能为了那些,弃裴大人的真心不顾,甚至还要利用裴大人的情谊呢?
裴晏仍旧闭着眼睛,他的呼吸逐渐平缓,竟是睡了过去。
裴大人?
无人应答。
范烟无奈一笑,此事终归不急于一时。
楼外的月光洒了进来,落在裴晏的脸上,让他看起来仿佛是玉雕的人一样。范烟就跪坐在裴晏的身边,此时两人离得极近,近得范烟甚至能听见裴晏的呼吸,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仿佛被蛊惑了一样,范烟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然后回过头来,缓缓地向裴晏伸出手。
即将碰到裴晏衣襟时,手腕被捏住了。
范烟猛地清醒过来,低头,见到裴晏伸出手,确切的说,是两根手指,一上一下地捏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更近一步。再抬头看向裴晏,他双目清明,哪有一丝半点的醉意。
你装的?范烟抽回手,问。
本想着可以将计就计,却不曾想范小姐这一番谋划,竟是为了这个。裴晏也收回手,然后将刚才碰过范烟的手指置于桌沿那里刮蹭,像是想把皮刮掉一样,他一边刮着手指,一边冷淡说道:即便范小姐想要自荐枕席,裴某却不愿为此赔上操守。
范烟死死地盯着裴晏擦手指的动作,仿佛那上面沾着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污秽之物一样。若是一般小娘子,此刻怕是已经羞愧要死了,可范烟却冷笑一声,说:裴大人这是为公主殿下守节吗?可惜此时萧璃恐怕在与别的男子饮酒舞剑,半分心思都没放在裴大人身上呢。
范烨曾提到过,他们在南境时,时常对饮和比武,所以范烟此话也不算胡编乱造。
裴晏闻言,动作蓦地停住,范烟见状,隐隐露出得意之色,却在此时听见裴晏说:范小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尚且不了解你的敌人,离间之计又如何能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