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搀着老妪,沿着官道往那浣垣镇走去。
阿婆这是要上哪儿去?
老妪行动不便,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姜窈搀着她,也累得出了汗。
回家去。前两日去了我闺女家,看小外孙。但人老了讨人嫌,我那女婿
一路上,老妪都在絮絮叨叨地数落她那女婿还有亲家的不是。
姜窈听得有趣,倒也不觉路上难捱。
两人一路到了浣垣镇,眼见前方正有一客栈。老妪指了指那客栈,让姜窈搀着她过去。
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小郎君说说,他们那一家子是不是狼心狗肺?要说咱们庄稼人,那都是指着老天爷填饱肚子,我这一年收成也不好,他们竟还盘算着把我的棺材本儿也给拿了去,哎。
老妪说着,抬手拭泪。
姜窈却愣住了。
她虽生在官宦之家,但她也曾去过姜家的庄子,见过那些庄头。
那些人因为积年累月劳作,脸和手都很是粗糙,有的手上甚至皲裂开了。
可这老妪那双手和那张脸却格外白净,她不像是庄稼人,反倒像是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窈毕竟没有孤身出过远门,又想起守城的小兵告诉她,最近有山匪的事,一时间心里还真有些打鼓。
那客栈已近在眼前,姜窈不动声色地往里看了看。
里头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男人坐在靠里的位置喝着酒。
阿婆,姜窈压下心底的慌张,淡笑着道:我就送您到这里了。
老妪见她要走,忙拽住了她的手腕,小郎君,你送老婆子一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这会儿也快到晌午了,你随我进店歇会儿,用了午饭再走吧。
这老妪方才还一副旧病犯了、走路气喘吁吁的模样,可这会儿她拽着姜窈的力气是真不小。
姜窈更觉有异,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阿婆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父亲还在前头驿站等我,若是我去晚了,他该担心了。
姜窈笑了笑,挣开老妪、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走后,那老妪眼底闪过精光,而客栈里那几个男人也先后走了出来。
老妪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你跟上去,到手的肥羊,怎么能让他跑了?
那人会意,旋即跟上了姜窈。
剩下那几个男人,殷勤地扶着老妪进了客栈。
李阿婆,我看那小子也是个穷酸,算不上什么肥羊。
老妪瞪了说话那人一眼,轻哂:你懂什么?他那身衣裳确实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有家底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