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枉死的人,又何辜?
李琬琰仰头望着萧愈,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她的身子开始发抖,似乎是失血所致,她冷得厉害,眼前萧愈的脸也开始重影。
将军掌兵百万,陛下不过小儿,将军又何必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计较?若将李氏宗亲赶尽杀绝,于将军日后的声名也是无益。
萧愈听着李琬琰接连的劝说之言,她倒是替旁人想了无数活命的说辞,反而不为自己求情一句。
她想是早知道,既落到他手里,就是必死无疑。
他目光流连过她褪尽血色的面庞,见她额前的冷汗淋淋而下,她方才说话时,尾音都在颤,似乎是极痛苦。
萧愈清楚,只要再深一寸,只需再深一寸,他便可一洗前耻,了却与她的仇恨。
谢氏满门血债,你这一条贱命,如何偿得起?他嗓音冰冷似刃,一刀一刀凌迟般割在李琬琰心头:不仅是你,李氏的宗亲我会一个一个杀掉,一人不留。
李琬琰闭上眼,压住眼底的红,是先帝先对旁人赶尽杀绝,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旁人手下留情。
轮回报应罢了。
伤口疼得李琬琰牙齿打颤,她紧咬住唇,等着下一瞬,萧愈将她一击毙命。
萧愈瞧着李琬琰这副静等赴死的模样,反而嗤笑一声,收回了架在她颈侧的匕首。
你倒知道求死容易。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掐住她下颚,迫她仰头,他垂眸睥睨着她苍白一片的小脸,像是在审视落网的猎物,冷酷绝情。
可我不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命,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在意的权势,你在意的人,都是如何失去的。
他指尖无意蹭到了她的血,他下意识皱眉,似乎极嫌恶,他松开掐在她下颚上的手,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用力一抹,随后甩了甩手。
他垂眸瞧着她脸上晕开的那抹血迹,莫名妖冶好看。
要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李琬琰走出积云阁时,外围的兵士都随着萧愈一起离开,被扣住许久的贴身大宫女明琴跑过来,发现她颈间的伤,吓得脸色一白。
明琴连忙抽出袖中的帕子,捂住李琬琰颈侧不停流血的伤口。
李琬琰接过帕子,抬眸看见明琴通红的眼,虚弱开口叮嘱道:小伤,去请何院首来,不要漏了风声,就说是本宫的旧疾犯了。
明琴领命,匆匆俯身跑往太医院。
李琬琰又唤来近身内侍去备轿,随后有些疲惫的倚在楼前漆红的石柱上。
她独自一人,面对春意盎然的御花园,早春的花已开满遍地,她望着出神,思绪一时飘到很久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