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坐在庭院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微愣,她缓缓从庭院的摇椅上坐起身,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响动,似乎忽然回神,猛地起身向宫门外跑。
甬道长街上皆是四处逃散的宫人,李琬琰逆着人流直奔御极殿,入目的凌乱的宫宇,宫内上下一空,李琬琰找遍御极殿,都没有找到李承仁,甚至连宫人都没有找到一个。
李琬琰心里一慌,她急忙返回长街上,在人流中拦下一个小内侍:可知陛下去哪了?
小内侍猛地被人拉扯住,本就一慌,待抬头看清李琬琰的面庞,更是愣住了:长长公主?
陛下在哪?李琬琰看着怔愣的小内侍急问道。
昨夜幽州军攻城,明王爷带着陛下去去行宫避难了,殿下您您为何还在宫里?
李琬琰闻言拽着小内侍的手缓缓松开,让他去逃命。
她被关了太久,她甚至不记不得自己究竟被锁在未央宫有多久,或许有一百日,又或许是更久。
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就连昨日幽州军攻城都毫不知情,萧愈回来了,应该是在南境大捷,原本此时她本该与他商量着和平禅位,她带着弟弟去边塞,此生绝不毁约,绝不踏足京城半步。
可现下,皇宫大乱,李玄明掳走了阿弟,而萧愈的大军用兵刃见血的方式很快就要占领皇宫。
李琬琰此刻忽而觉得有些茫然,她不知等着她的是什么,等着阿弟的又是什么。
一切都太迟了,利剑悬在头上,她却连过去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
李琬琰慢慢回到御极殿,她坐在殿前的长阶上,等待着,等待着天意弄人安排给她的命运。
她或许都见不到萧愈,便被先寻来的幽州士兵一剑削了首级拿去邀功。又或许她能见萧愈一面,可他会信她吗,会如何想她,或许他要憎恨不已,面对她一再的背叛,想要杀之而后快。
李琬琰从未央宫跑出来时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中衣,纯白的布料包裹着她愈见消瘦的身躯,一捧墨发多日未绾,如瀑布般沿着她的脊背散落,她抱膝坐在石阶上,长长的发尾曳地,包裹住她半个身子。
夕阳慢慢落去,耳畔杂乱的宫廷慢慢复归平静,李琬琰不知独自在石阶上坐了多久,这些时日来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待着,半日的功夫于她如弹指挥间般。
秋风一卷,吹来阵阵凉意,李琬琰将身子抱得更紧,她埋头在膝前,静等时间的流逝。
脑海中忽然晃过许多光景,有在南境军营的时光,帅帐的灯火那样明媚温暖,这是她这十年来,最最松弛的光阴,她还想到弟弟,他还那么小,那么傻,凭着李玄明用那点血脉亲情骗他,不知他这些时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苦,她很害怕,最后穷途末路,恼羞成怒的李玄明会不会带着阿弟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