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诊脉良久, 最后长长叹了口气,他收回手, 站起身来。
妇人见状也连忙撂下药碗,她目光紧紧追随着大夫:您看如何?什么才能醒啊?
大夫看了眼妇人,走到柜子旁, 拿起上面的药箱背到肩上, 摇着头向屋门处走:老夫也无法了,能试的法子都试了, 该吃的药也吃了, 可就一点变化都没有, 夫人还是另寻高明吧。
妇人一听这话,顿时崩不出情绪,捂嘴哭起来。
男人一见妇人哭了,大步上前将妇人搂到怀里, 低声安慰, 眉宇间却不减忧愁。
裴铎仍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此幕,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拳, 他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大夫, 先从怀中掏出银子付了药钱。
大夫从京都被裴铎一路带到这偏僻乡野里, 心里本就憋着几分气, 给榻上的病人治了几天,一点成效都不见,一身本领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更填气馁,现下拿到钱,只想尽快走人。
裴铎见大夫要走,下意识抬起手臂将人拦住。
大夫上了年岁,见有人拦路,顿时觉得冒犯,仰头盯向裴铎:你这是做什么?
裴铎回神,立即将手臂放下来,随后对大夫低身一揖:敢问先生,您可还认识别的医术精湛的大夫,在下愿重金聘之,只要能医好我这小侄儿。
大夫看了看态度谦逊的裴铎,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你当初到医馆来找我时,也该知道那是京城最好的,我都无法子,我那些徒儿还能更有妙法不成?我与你说句实话吧,你若真有重金,不如托人试一试太医院的门路,兴许大内的太医能有法子,找别的大夫,不过浪费银子罢了。
白胡子大夫说完,又背了背肩上的药箱,从裴铎身侧走过,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妇人闻言,哭得更厉害,本以为京城的大夫能有法子,不想还要找太医,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去哪里能请到太医啊。
裴兄弟,男人一边安慰妻子,一边问裴铎:你有没有办法能认识宫里的太医,花多少钱都成,若家里的钱不够,我就将后院的牛卖了,总要救回孩子的一条命啊。
裴铎听着男人的话,心里悬得石头彻底落下来。
他回来之前,也害怕过,自己走时分文未留下,甚至还向邻里借了驴车,他被困在京城那么久,夫妻俩会怠慢李承仁,到了家,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心实属多余,如今听闻男人为了李承仁竟舍得将家里的牛都卖了,也放心自己日后若有个三长两短,李承仁总不会成了孤儿。
裴铎知男人此心足以,断没有让恩人卖牛卖地的道理。
兄长有所不知,我之前入京的确是想找一位太医院的朋友,可去了哪才之知道,两年前他已不幸离世,我又被一些杂事绊住脚步,裴铎说完,指了指最早回来时递给男人的包裹:这里面有我的一些积蓄,应该够给阿仁去京里请大夫了。
裴铎说完,上前将包裹打开,里面的银两露出来,男人和妇人都不由一愣。
男人最早帮裴铎拿行李时,只觉得有些沉,不知裴铎放了什么东西,却未留心,不想里面竟满满当当都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