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凉薄的眼睛,谁也看不透。
李承璟挥了挥手,叫来随从处置下人,重新转回身看向崔茵。
崔茵麻木地看着他撑开伞,牵起自己的手,好像方才站在廊下袖手旁观的人不是他,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他还是那个体贴温存的郎君,风雪夜归,眷恋地与她携手同回。
李承璟牵着她往内院走去。
崔茵抬头望着他俊美依旧的侧脸,千万句话堵在心口,心隆隆地跳了起来。
自先帝病重,李承璟被召回建康之后,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了。
其实这样分离的日子,在成亲的这三年里,一向如此。
当年李承璟为临朝称制的谢太后所忌惮,被打发至豫章做无足轻重的郡守。皇室虽衰微,却依旧保持着表面的荣光,只有李承璟因为身世,承受着种种冷待与轻视,被人视为无所倚仗的落魄宗室。
三年前,在她远嫁豫章的途中,恰巧遇到了江州叛乱,李承璟舍下接亲的队伍,带人前去平叛。
崔茵孤身一人行完了婚礼,直至后来战事平定,李承璟方回府。
好在他并没有追究崔家姊妹替嫁的事情,只当她也是崔氏女,对她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成亲三年,崔茵替他守着王府,打理家业,她知道李承璟不安于此,不甘心为人轻视打压。他从不开口向她表露过野心,只是偶尔在夜深时,听到他胸膛中沉沉的心跳声,模糊的睡意袭来,听到他在耳边问她。
茵茵,你想回建康吗?
崔茵明白,这是他的野心和抱负,但她没有告诉李承璟,自己不想念建康。
即便出身士族,却因父亲早亡母亲体弱多病而备受欺凌。所以当崔大夫人要求她代姐替嫁时,崔茵别无选择。
幸好,嫁过来的日子并没有那么艰难。
李承璟虽忙碌很少回府,大多时候是沉默而冷淡的模样,但私下里于她而言,是体贴的丈夫,俊逸的郎君。
自己身为淮阴王妃,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然而他被封为摄政王,留在建康的消息传来后,崔茵心里只有无限的惶恐和茫然。
房中的箱笼还未曾收拾,整齐摆放在正堂。
李承璟牵着崔茵的手经过,目光微动,扫过那几口上着铜锁的木箱,回头吩咐随从与侍女,你们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