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心不在焉,听到真人夸赞她的字,也没有多言。
如今的世道,读书习字都是士族高门才能享受得起的,更不用提那些名家字帖和真迹,寻常庶族根本接触不到。
士族向来对小辈的教养十分在意,标榜风范与风雅,小娘子们也是一样,像崔莹那些贵女,都是跟着兄弟们一起上家学,而她自小与族中几个旁支姊妹上单独的女学,虽比不上崔氏的郎君和贵女们,但这手字,是她最擅长的。
不似贵女们常习的娟秀的簪花小楷,而是笔锋处凛冽、行云流水的行书。
从道观出来后,天色忽然阴沉下来,春草有些担心,怕是又要下雪了,娘子,我们快些回去吧。
崔茵捏着真人给的平安符,心口坠坠的忧心,点了点头。
谁知才行到半路,大雪便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崔茵也是第一次,见到建康如此盛大的雪。
昏沉的暮色里,白茫茫一片,马车加急在官道上行着,忽然车辕处一声响动,马车停了下来。
春草跳下车,与车夫一起查看。
竟是车辕处裂了开来,春草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
附近又没有地方歇脚,也没有马车可以租赁,车夫忙道,不若小的趁着雪还没下大,去城里再赁一辆。
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春草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催促他快些跑着去。
崔茵淡淡看了眼外面纷纷扬扬的洁白,想起真人所说,阿珩怕是命里注定有个劫难,心便和手一样彻骨冰凉。
哎呦!
那仆妇下车,与春草商议,说自己吃坏了东西,要找地方方便。
春草皱眉,叫她去远些的地方,不许扰了夫人。
真是麻烦!她看了眼天色,担忧道,小娘子,天色眼看就要暗下来了,车夫怎么还不回来?
崔茵心知这步行回去肯定要费不少时间,眼见雪越下越大,夜色降临,马车里变得有些冷了,再等下去,就要冻病了。
走吧,我记得来的路上看见过一个客栈。
春草问那车夫若是回来该怎么办,还有那个老嬷。
崔茵蹙眉,他们若是机灵,怎么会想不到我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