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萧绪桓还并不懂人心能如此险恶,阿姐兴致勃勃,便只好答应,同阿姐一起来赴宴。
崔茵听到这里,秀眉蹙起,眼里氤氲着雾气,有些心疼的抱住了他。
士庶之分,刻在梁人的骨血里,没有别的原因,就可以这样以欺辱寒门庶族出身的人为乐。
萧绪桓微微一笑,无妨,都过去了。
那日几个纨绔子弟瞧不起他们姐弟,有人放言,要与萧绪桓比试一番,若他赢了,以后都会给他们姐弟拜帖,若他输了,要承认庶族之人,皆为低贱之人。
那纨绔自以为箭法了得,得到过高人指点,而萧绪桓不过是在齐家借读,顶多学过些子史经集,君子六艺又能会几样。
结果是萧郎君赢了崔茵依偎他怀里,不知不觉落下了几滴泪。
是,后来我从军,第一次立下军功,入宫受赏,先帝问我想要什么赏赐,他闭上眼睛,笑了笑,我只要了这处庄园。
卧薪尝胆,听起来似乎只有简单四个字,他却用了十年,戎马倥偬,半生流光。
崔茵知道他是有野心之人,亦有高远的胸襟和抱负,与李承璟贪恋的权势和地位,还有内心的不甘是不一样的。
她听着他胸膛里灼灼的心跳,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萧绪桓把她从石栏上抱下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萧某说了那么多,该轮到夫人说了。
崔茵心跳有些快,莫名有些紧张,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能看透人心,有种隐隐的不安,她含糊道,说什么?
萧绪桓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锐利,夫人确定,没有什么秘密要与我说吗?
妾哪有什么秘密她心底有些慌张,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今日带自己来这里,也有些突然。
他沉默良久,而后笑了笑,好,那萧某就等夫人愿意说的时候再听。
崔茵还想再解释几句,忽然身后,建康城门的方向,烟花升腾,在空中绽开,星落如雨。
建康城里观灯的百姓们聚集在城门下,阵阵欢呼声随风送到耳边。
天碧星河欲下来,楼台下一望无际的娇艳牡丹,也被笼罩在火树银花的光影里。
那夫人觉得,现在你我,是什么关系?
崔茵抬眸,见他眼底有千万点光华熠熠,斑斓的烟花散去后,黝黑深邃的瞳仁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倒影。
她几乎要被这温柔如春夜里的潮水般的眼神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