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的手指屈起,深深攥在掌心,却又有些如释重负,是,妾知道。
撑船的下人预备好了船只,恭敬的等在岸边。
萧楚华今日选择在此逼问她,是因为到底心里有些不忍,不想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届时船上只有船夫和她二人,即便有人去跟阿弟通风报信,也为时已晚。
崔茵看了一眼那只船,心下了然,也明白她的用意,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陈娘子,请吧。
崔茵犹豫了一下,先行几步正欲上船,却听见身后有一阵马蹄声。
她回头一看,愣住了。
萧绪桓下马,伸臂拦住萧楚华。
对她笑道,阿姐,方才路上遇见沈汲,他正寻你,怕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今日风景正好,不如还是给阿弟一个机会,陪陈娘子游船吧。
萧楚华始料不及,怒目瞪着他,低声道,阿姐是为你好!
萧绪桓恍若未闻,挥了挥手,娄复手里提着一个匣子,一溜烟钻上了船,将船夫请了下来,自己放好东西,跑到船头接过了竹篙。
萧楚华咬牙切齿,她知道府里总会有人去给他通风报信,可怎么会这么快?
清河碧波,竹浆缓缓拨动着水面。
不远处的覆舟山上层峦叠翠,黛青色的山脊笼罩着朦胧的山岚雾霭。似是又下雨了,如雾飘飞的细雨落在水面上,鸟雀拍着翅膀飞入林间。
崔茵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呼吸是迟滞还是急促。
萧绪桓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打开了娄复带上船的那个匣子。
今日偶得了一盒荔枝,放久了怕是会坏,特地赶来送到夫人手上。
红缯紫绡,甘香如醴酪,眼下不过才四月,荔枝极为难得。
崔茵缓缓回过神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都已经这样了,他竟只字不提方才郡主想要问她的话。
她心底酸涩又愧疚,却又不能全部说出口。
萧郎君,妾今日
夫人再不吃,冰鉴都要化了。他打断崔茵的话,面色无波澜,将盛有荔枝的匣子送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