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贱,可我儿子的命,再多的钱都买不到。萧钦言不欲再与郑青田废话,缓缓迈步出门,夜色之下,他的面色有如厉鬼,哦对了,从子时算起,你每多拖一个时辰,你郑家就多夷一族。东西留下了,你自便。
室内一片寂静,郑青田看着盘子上的三样物品,终于身子一晃,软倒在地。
苏州萧府。
奔波了一夜的萧钦言风尘仆仆地走进院内,即便如此,他身上依旧有着一种闲庭野鹤的气质,丝毫不像是刚刚亲手结果郑青田的样子。
正由大夫服侍换药的顾千帆见萧钦言走来,忙欲起身,却被萧钦言按住。
坐下,换药要紧。萧钦言仔细看着顾千帆的伤口,心疼地说,这些天,你就好好留在我这休养,不许再去其他地方折腾了。
顾千帆毕恭毕敬地答道:是。
萧钦言见顾千帆已经换好了药,便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说。他边走,边拿出一物:郑青田的请罪遗折抄本,你看看吧。
顾千帆略微吃惊:他已经死了?萧钦言却不甚在意地答道:我都亲自去了,他敢不死?放心吧,杭州港那边已经有人去查了,县尉的口供也录了,你身上的脏水,很快就能洗清了。
顾千帆心情复杂地看完遗折:有劳您了。
你我父子,用得着这么生分?我啊,巴不得你天天如此给我找事做。萧钦言拍着顾千帆的肩头说道,这郑青田生前糊涂,死的时候倒还算知趣,知道在折子里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那些收了他钱的人,也一个都没牵连。
萧相公出手,自是非凡。顾千帆避开了萧钦言的手。
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父亲?萧钦言心中一涩。
顾千帆垂头不言。
萧钦言知道顾千帆跟他娘一样都是个倔脾气,他原本也没想急于一时,便道:罢了,我也不勉强,只要以后经常时常来走动就行,千万别再跟这次一样,明明都到江南办差了,还特意避着我。对了,我马上就要进京拜相,官家肯定还要新赐宅第,到时候我给你留一间园子?
不用了,园子也好,富贵也好,还是留给令公子们吧。顾千帆不习惯与萧钦言这般亲近,本能地推拒起来。
萧钦言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他们怎么能跟你一样?当年我二十六岁才中考中进士,你十八岁就中了,这就叫雏凤清于老凤声!唉,若是你不一意孤行,硬要转去皇城司,现在至少已经是翰林学士之类的清要之职了,何至于落到这一身是伤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