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又去倒了水,但她拿着茶壶,也不知道把人要扶起来,竟直接对着躺着的赵盼儿就灌。茶水从赵盼儿嘴角流了出来,宋引章一时间慌乱至极。
见孙三娘带着大夫进了门,宋引章如遇救星:水,水喂不进去!
得把人扶起来啊,你想呛死盼儿吗?宋引章在生活技能上的欠缺超出了孙三娘的认知,她抚额道,唉算了,郎中,这边请。
郎中把着赵盼儿微弱的脉搏,蹙眉道:体虚血弱,应是积劳之象。但脉势急速,又似急怒攻心,如此高热,难道是受过寒?
孙三娘连连点头:她才淋过雨,半个月前还受过外伤。
郎中摇头,他虽靠治病糊口,可身为医者也不愿看病人这般糟蹋自己。你们是怎么搞的?再厚的墙,也经不住这样一镐一镐的挖啊。这病势可不轻,需得下猛药,我来开方吧。
他们交谈的时候,宋引章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见孙三娘送走了大夫,又煎好了药,她很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忙些什么,她左看右看,最终决定去换一盆水。
此时,孙三娘正在喂仍在昏迷的赵盼儿喝药,刚喂到一半,赵盼儿突然抽搐起来。孙三娘赶紧一手按住赵盼儿,一手将药碗递给宋引章:快帮我拿着!
宋引章忙放下铜盆来接,但赵盼儿挣扎得过于厉害,一脚踢中了她,宋引章又失手摔破了药碗。
孙三娘心急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没用!
宋引章怔怔地看着一地碎瓷,垂着头拿来竹篓,红着眼眶拾起瓷片来。从前在教坊司,她被人捧着供着叫宋善才、宋大家,她便真以为自己才艺双绝、受人敬重,可自从遇到周舍,她才知道自己丝毫没有自保能力,甚至连个碗也端不好。更令她深受打击的是,盼儿姐明明早就成了良民,可在做官的人眼中,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籍,那像她这种乐籍中人,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她忍不住喃喃道:盼儿姐,你千万别有事,没了你,我什么都不会
孙三娘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引章的肩上:刚才我着急,说错了话,你别生气。
宋引章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孙三娘一来安慰,反而彻底哭了出来: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孙三娘宽慰道:那么厚的曲谱,你看一遍就能记得住,这叫笨?是我不好,一生气嘴里就没有遮拦,所以傅新贵和子方才会嫌我不温柔,嫌我不和气说着,她也抹起了泪。
宋引章拥住孙三娘,喉中哽咽:盼儿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欧阳旭他真的变心了?可刚才,他们还不是挺高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