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鹄坐上马车后略带不满地开口:你刚才的腰,太低了。
虚坐在一旁的欧阳旭心中一震,忙道:请泰山大人指点。
高鹄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不带感情地解释着:你是今科探花,以后是要奔着馆阁之职去的,凡清要之臣,最重风骨。但凡媚上阿谀之人,都会被人轻视。我今晚特地带你到太常卿府中赴宴,就是为了教你这些人情事故。
欧阳旭试图解释:小婿不过是一片孝心
我还没说完。高鹄突然睁开眼。欧阳旭连忙噤了声。高鹄又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的语气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命令:风既能起于青萍之末,些许小节也能让人蹉跎官场。马上就要回朝为相的萧钦言,虽然深得官家信任,却一直在朝中风评不佳,就是因为当初对柯相公太过卑恭之故。我高家又是外戚,在这方面更要加倍小心。等你陛见授官完毕,宫中娘娘也就该请旨赐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十六,吉日,宜嫁娶,令尊令慈都已见背了吧,那就在京中请个同族的长辈代为高堂。对了,按惯例,一甲进士多授大理评事寄禄,通判某州,你想去哪里,不妨跟我直说,我自会去吏部打招呼。
欧阳旭之前一直连连应诺着,听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恭谨地说道:小婿年少,自然是全听您的安排。
高鹄一直闭着眼睛,并没察觉欧阳旭的迟疑,点头道:那就拱州吧,那里离东京近,慧儿自小在东京长大,自然是不能跟你去任上吃苦的。你这些年就辛苦多跑几回,等三年期满回京再转任京官,就可长久团圆了。
欧阳旭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仍马上应下。
马车在欧阳旭家附近停下,欧阳旭下了车,微微弓身肃立,目送高鹄的马车继续驶远。他身后的德叔不快地说:高观察也太不尊重您了!哪有女方自己就定了婚期的道理?官职的事,也根本不和主人您
欧阳旭目光阴鹜地横向德叔,冷冷地问:你嫌我今晚的受的气还不够多吗?
近来欧阳旭的情绪一直阴晴不定,德叔识趣地闭了嘴,默默都跟着欧阳旭走向宅院。这时,赵盼儿却突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德叔下意识挡在了欧阳旭面前。
陈廉一个健步上前,拎走德叔:狗仗人势的就是你?来来来,把这口狗粪含稳了,跟我去那边乐呵乐呵。说着,陈廉一把将一团黑色的东西塞进德叔口中,勒住他的脖颈将他拽走。
赵盼儿鄙夷地盯着惊魂未定的欧阳旭,声如冷冰地说:想用威逼恐吓的法子把我赶出东京?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有靠山,我也有。你有狠辣手段,我加倍奉还。我今晚来,只是念在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份上,最后再警告你一回,那幅《夜宴图》和最近江南官场的泼天大案有关。三天之后,你要还是交不出那幅画。欧阳官人,我保证,你这探花很快就会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