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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954 字 6个月前

一个无母, 近乎无父, 无兄弟姊妹依傍,除了出身尚算得尊贵,一无所有的孤女。

    消息传到章华的时候,朱恪的车列正遥望章华,昏昏冉冉,疲惫不堪,停在道畔树下暂憩。

    这支车队去时神采丰茂,返时已和王安分道而行,马匹虺隤,望之若遭劫的商旅。朱令月将自己藏在车里,已数日不吃不喝,水米未进。

    忽而远处,一骑飞驰而来。

    马上人是章华郡守吴俪的门下掾,神色匆忙,还未驻马,便大声道:朱公,苍梧台传来诏书,您长女已封皇后!郡守召您疾返。切切!

    朱恪愣了片刻,如遭雷劈,心魂俱散,失声叫道:胡说,不可能!

    他身后,朱令月的车马也猛然掀开帘幕。

    门下掾急得哎唷一声:圣旨都传下来了!这还能有假?挥舞着马鞭:您快速速请回吧,我主都快急得跳云泽了!

    朱恪面如土色,嘴唇灰白,摇着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仆从牵来一匹马,扶他上马。朱恪脚下踩了好几次,才踩入铁蹬中。

    他弃了车列,跟随门下掾先回章华。

    一路上,风吹面上,吹得他脑中热一阵,冷一阵,心中激颤不已,亟待看到章华府衙,又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马还没停稳,吴俪已从府里袍袖翻飞跑了出来,双目发红,亲自去重重攥住他的马缰:我的老师诶,你这次可是害苦我了!

    朱恪翻身下马,扶着仆从站稳,振振袖袍,两只眼睛来回转着,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莫急、莫急这、这是好事。

    这是什么好事?吴俪狠狠跌足:你家还纳了我的采。我婚期都传遍了章华。现在现在这个情形你让我以后如何在皇上面前为官,在皇后面前自处?

    不待朱恪回答,又连珠炮似的质问道:既然有先帝遗旨,老师为何不知道?怎么让我做出这等大不敬的事情来?老师是要将我逼上绝路不成?

    朱恪一路听门下掾说,也深疑遗诏之事。既有遗诏,朱晏亭为何只言片语也不提,连被许他人也不做声,反倒看着他一步一步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一股幽幽寒意凛然生,窜上背脊。

    他如被冻得冷硬一根铁棒从头到尾钻了个对穿,浑身打了个激灵,难怪啊,难怪她蛰伏三年逆来顺受一声不吭,难怪她胆敢襄助李弈、还敢与他断绝父女情、难怪在琅琊大宴上,自己会受到天子这么严苛的训责!

    原来都是她,这个齐睠生出来的好女儿,从头到尾捏着底牌,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

    朱恪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手指颤得带着长长袍袖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