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幅画的瞬间,朱晏亭眼皮轻轻一跳,心里腾起一股十分不舒服的预感。
她们要我的画像做什么?
关眺道:南夫人说是瞻仰殿下的容貌,太后也准的。
朱晏亭曾经听过南夫人的名号,朱恪下定决心将她嫁给吴俪的时候,说过后位已定了婕妤南夫人。
南夫人位居的婕妤是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刚刚脱离掖庭的辖制,位居十二等爵,比轶八百石的官员。已可以独居一殿,自享女官,有仪仗,能出席亲蚕礼和元日庆典。
她边想边问:南夫人的娘家是?
南夫人出身低微,其父不过一长史。
是谁的长史?
大将军李延照。
听到这个名字,朱晏亭便明白过来,南夫人背后的势力并非诸王、也不是郑太后、而是齐凌登基后有意扶持的李延照一干人。
朱晏亭收了绢画,鸾刀将一枚装了一枚金饼的绢袋送到了关眺袖间,后者攥紧大袖,忙行大礼。
阿母若发现她们还有什么异动,随时来禀。
朱晏亭屏退了她,再度展开绢画,于灯下细看。
这画的技艺并不是非常高超,胜在十分精细,笔触细如羽毛,尽可能一点一滴还原她的相貌。可以想见,画这幅画的人曾经在殿堂内从暗处观察了她多久,方能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绢上。
南夫人派来的女史,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勾画她,是显而易见的。
而殿中诸女官缄默而谦卑的一张一张脸、礼仪彬彬的表象下,究竟有多少道这样深深打量她的眼神
她闭了闭眼,将绢书卷了回去。
鸾刀轻声道:殿下,大婚这等盛事,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应当没人敢轻举妄动,殿下不比太过忧虑。
我还未取印绶,正是最好的时候。朱晏亭笑了笑,似是对鸾刀说,又似是喃喃的自言自语:也许她们觉得,一个没有母家支撑的皇后,不过是俎边鱼、砧上肉罢?
之后,女史等再无异动。
画像也就送出一幅,据说,南夫人还作歌夸赞皇后姿容绝世,传入乐府,谱为歌谣。
其词清新婉约,赞颂皇后的美貌和仪态,再加入从前皇帝年少时那句蒙彼绉絺,拟瑶姬之态,颇有些凤座天赐的意味,大大投了皇帝的喜好,还赐了南夫人一束锦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