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似猛地撞到了朱晏亭心底软处,竟听得心腹之间一搐。
郑太后抬起头笑道:哀家一大憾事,是不能寿比终南,睁着眼睛,看到你一样样放下的那天,不甘心啊。
朱晏亭敛色默立片刻,亦微微一笑:若有那日,每逢大祭,必告太后。
朱晏亭走出长信宫,郑太后也没有叫人拦她。
她知道朱晏亭已无路可走。
所以当未央宫羽林郎纠集的动静传到长信宫时,郑太后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大而带翻了眼前的桌案。
她敢动羽林军,她疯了?!
郑太后疾步走到宫门前,只见一骑郎,领数十骑,随军靴桀桀之声至殿前。
郑太后大怒,斥责:你等欲造反不成?
骑郎恭拜:末将等奉皇后命前来保护太后。
郑太后道:你速速退下!
骑郎面露难色,后退数步,仍然下拜:太后殿下,末将等奉军令行事,保护殿下周全。
郑太后沿着殿前回廊慢慢走到一头,见明黄旌旗猎猎过宫墙,重叠楼阙之间响整齐步伐,双唇抿作一线,面色逐渐凝重。
长安城西,天狩门。
负责临渭大祭押运祭品的是九乡亭侯、辅国大将军高子兰。
高子兰正统大军武勋,战功封侯,对李弈这等凭裙带关系成为天子近卫的执金吾不说嗤之以鼻,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此时,高子兰的耐心即将磨到极点。
双方军队也渐渐有些推搡。
高子兰本一直让长史幕僚与缇骑交涉,不屑亲自出马,眼见再不出发就要耽误了临渭大祭的吉时,他终于从队列后方打马出来,走到拦在天狩城门前的李弈面前。
执金吾,你是没有看到我等运送祭品的凭符,还是不把我这个辅国大将军放在眼里?
李弈已细细查看了他的队列,现在双目紧紧盯着队列中间巨大的酒桶,见他出来,下马执礼。
君侯胜常。今日得罪君侯,除非你从我头顶上践踏过去,否则我不能放你出城。
高子兰大怒:为何?谁给你的单子?谁下的令?
\"君侯恕我。
李弈只是道歉,对理由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