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旭、李延照带领的部队终于到了。
蒋旭已是六十五岁的老将,征战多年, 性格沉稳, 擅工事城防。
齐凌派他出征, 由他担任主帅,就是对这一场战事再明显不过的定调
守,然后拖。
皇帝看出了老燕王的焦急,叛军骑兵锋芒毕露,所向披靡,一味向前,像一支拉满弓放出的利箭, 恨不能朝发雒城暮至长安。
于是垂垂老矣的燕王攻势凶猛,而弱冠之年的天子沉稳回避。
在这样的授意下, 蒋旭到散关并没有如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守关将士希望的那样带他们打回去。
而是大手一挥, 将关一闭。
筑城防、破河堤、引水灌城,城外结起一厚又一厚冻土,马蹄在冻土上行走极其容易打滑,大大削减了骑兵的攻击力。
燕军数次冲关不得破, 被胶着在散关已经二十三天。
正属草叶凋敝时节, 只得远运草料, 凿冰饮马,每日军费所费巨大。
穿过一重一重崎岖关隘,越往北走,风雪越是肆虐。
燕国现在的都城在雒城,快马加鞭的三骑兵士到雒城外只剩下一个,其中一个冻死路边,一个踩滑坠入冰河,尸骨无存。
剩下的这一个也面如菜色,瘫着被人扶下马。清点马匹的官兵问他:还有两匹马呢?
一匹掉河里被冲走了,一匹冻的走不动路,宰了。
官兵提醒他:宰马吃肉是死罪,你要记得向王上求情。
他站不稳,被灌了半斤烈酒,两个人架着扶去雒城王宫。
老燕王正等着见他。
老燕王发须都已白了,裹着一千只银狐腋下皮毛做的氅,坐缀满宝石和大秦珠的座上,王殿里挂着西域大食的织毯,左向设案的地方,放着一只弯月铁弓,右向当设鼎的地方,放着一只约莫半人高的熊头,咧一嘴白牙。
老燕王缩在皮毛里打盹,女侍轻轻叫了他几次,他才睁开眼睛,睁眼的同时就将手伸入侍女单薄衣内,揉捏其中软处。
直到那侍女咯咯笑着说:王上,去豫章国的人回来了。
老燕王闻言将她一把掷开,那侍女站不稳,闷闷一声坠到座边,不敢呼叫,跪着膝行退去。
燕王从座上探出半个身子,问额头几乎低到地上的使节:良弼怎么说?
使节道:豫章王说咱们的军马不能去燕山草场就食先前答应给的五万石粮草,恐怕也到不了了。
燕王勃然大怒:竖子怎敢毁诺?他与孤王相约共反,临了又作缩头忘八?!他以为现在苟且,那黄口小儿的皇帝就会留他一条性命,有他作富家翁?真是驽马恋栈豆!愚蠢!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