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眼神却格外柔和。
殿中一阵寂静,而后他开口了:阿姊
唤出第一声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直至她忍不住再一挣,他复来压制,缓缓开口。
朕朕真的知错了,悔得不行了。
字字清晰入耳。
他面背光,表情不清,只见神情似赧然,眼睫也微颤。
朱晏亭登时浑身一僵,目中掠过震动之色。
她的呼吸触在皇帝执鞭掣马得微微汗湿的手掌中,觉他掌烫着脸颊,有缓慢的热意顺着颊腮边攀升。
这句话说完后,两人重为沉默笼罩,空气似凝滞了一般。
安静了良久。
齐凌道:阿姊还在负朕的气,还是不肯说话吗?
朱晏亭垂下眼看着捂着她嘴的手掌。
这让她如何说话?
齐凌方意识过来,忙将手挪开。
他的手重得毫无章法,一挪,朱晏亭唇上搽的胭脂就横斜开来,他伸手回来擦,她却别开脸去。瞬间稍稍触及的颊肤,微微发着烫。
朱晏亭别过头平复了片刻。
无意再提往事,知道那夜的事各有不得已,况得了这速来骄傲的君王低头道歉,心里气已平了大半,只道:妾身也莽撞了,陛下应该收走印绶,令妾反省。
齐凌挪开手后便肉眼可见的不自在,双手没处摆,顺她台阶而下:印绶朕给你带过来了。
朱晏亭便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那句话:陛下还肯信任妾,再交给妾?
他不假思索:自然,非卿莫属。
朱晏亭终于展颜笑了,心下块垒尽消,似乎戏言,又似乎郑重道
陛下一定要记住今日的话,陛下他日会后悔的。
此时她云鬓蓬乱,点簪垂斜,簪头碧眼金闹蛾触须微微颤动,唇角胭脂晕开,唯一双凤目熠熠发亮,如倒映千盏灯。
齐凌霎时间仿佛又看到那头云梦之麎,皮毛带雪色,披薜荔女萝,站在树下道路转角处,睁幽碧之目看着他。
任何经验丰富猎手都知道。
信任它是如寻死一般危险的事。
齐凌却称得上轻蔑的笑了,展臂再度一把将她截过,穿膝抱在怀中:不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