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中护军说,观其眸子,足知其人。齐凌观察他片刻,对曹舒等道:这小儿还是像阿姊。
曹舒面上应个不住,眼神观察小儿形状,见他在那里趴着,双目渐渐流露委屈之色,暗叫不好。
果然,骤然被放出乳母的温暖怀抱,不知被他所慑,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周遭之人的不自在。
齐昱极无安全感觉的左顾右盼,嘴一瘪,逐渐哭了出来。
如此这般
脾气极好,从来也不轻易哭的小太子,就被他父皇三言两语、两三动作惹哭了。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朱晏亭方从内殿出来迎接,一来就听见婴孩响亮的哭声,打雷一样响彻殿宇。
齐凌转头见她面带讶色眉心紧蹙,未来得及辩解,身侧衣袂擦过,香风一拂,查看齐昱去了。
齐凌只得讷讷转回内殿,宽衣解带,自己方便。
他只着寝衣,执卷在手,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朱晏亭才回来。
四下寂寂,帷幔低垂,华灯初上人定时。
朱晏亭奉茶给他,低声道:太子又不是上林苑豢的小兽,陛下怎能拿他玩耍呢?
齐凌见她面上犹带愠色,放下书卷,笑着兜揽她腰,臂圈纤纤不盈尺,隔薄纱抚背脊。
阿姊莫疼爱他太过了,国之储君,三岁开蒙移居东宫,四岁习艺,六艺精通,将来受的挫磨多了去了,这才哪儿。阿姊总不愿旁人说他长于深宫之中,妇人之手。
朱晏亭被他带的一个踉跄,膝跌跪榻上,又被他温掌托住,一节节顺抚背脊。
身如浸温水,昏昏然就要跌入他含笑的双眸之中。
听他狡辩。
这便是陛下戏耍你孩儿的由头?
齐凌面上浮过微微僵硬之色,忽想起什么,放开拥她的手,道:朱晏亭。
他鲜少这般直呼其名,手搭在膝头,一双清凌凌黑眸沉沉的,静静地看着她。
朱晏亭呼吸微微一滞,后退半步:陛下?
你可知错了?他问。
朱晏亭怔怔一刻,失笑道:陛下做什么,说不过妾了便要这般寻回颜面?
齐凌嘴唇抿着,沉默了一会儿,道:朕想起,今日是为了惩罚你来的。
朱晏亭又退了半步:妾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想。
她看着面前登时变色的冷面君王,看起来竟逐渐严肃起来。
齐凌性子多疑,极擅阴阳反复,绵里藏针。
即便方才意兴和谐,她也摸不准他到底是否动着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