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跌落的速度也一样快。
张绍走时,官道上无人相送为了保护两个儿子,他特意叮嘱家人不要来送。
也无同僚,现在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张绍落寞往漫漫前路一望, 呼吸却忽然停滞了。
只见官道畔放置了一座华美帷帐,布置得如当初李弈回京时一样, 帷帐的主人置了炭、温了酒, 一丝薄薄的热气飘出来。
见到押送张绍的队列,有人就递了舞阳长公主的令牌,说有贵人要见他,只需一盏茶的时间。
张绍的罪名已经尘埃落定, 他弟弟被处斩, 他如今不过寻常一刑徒。
负责押送的小吏讨好长公主还来不及, 一壁说着多久都行,属下等着干脆利落解了张绍的枷锁,放他入内。
张绍低头看自己简素的赭衣,有些踟蹰不定,将袖子卷起来,又翻开。
去啊。
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
他便漫入了夹杂酒香的温存芳香中。
齐湄作为身份尊贵的先太后嫡女,及笄之年便食邑万户。
若不是先帝驾崩时她年纪尚小,本朝公主封邑没有治权,她俨然又是一个章华长公主。
即便比起当初的章华长公主大大不如,齐湄背后也不容小觑,她是先太后嫡女,皇帝唯一的嫡亲妹妹,丞相是她的亲舅舅,宗室都要高看她一眼。
当齐凌有意让她和李弈婚配的时候,半个长安都吸了一口冷气。
在平定燕王叛乱的庆功宴上,同为皇帝近臣的赵睿都失态到顾不得照顾皇后的颜面,提起章华李郎颇受公主喜欢的旧事。
这两年李弈在边疆稳住了元徽之初燕王之乱以后几乎算是支离破碎的北凉郡,重建燕都铁骑,对匈奴的偷袭也不落下风,战爵水涨船高,威信渐渐深重,官至后将军。
今上方置尚书台。可以想见,如若李弈娶了齐湄,再顺理成章录了尚书事,必将直接威胁丞相的地位。
郑沅没少拉着他的亲外甥女语重心长,说李弈从前就是她姑姑的面首,章华都传遍了,叫她千万莫要作此想。
但俗话说,时来天地皆同力,勿论郑沅如何说,齐湄都不改对李弈的一片痴心,反驳郑沅他侍奉过姑姑,更知道如何侍奉孤了。
他打的了仗,骑射好,腰马功夫好,长得又俊俏,又那么得皇兄皇嫂的宠幸,这样的面首舅舅不要么?
舅舅不要孤嫁给李弈,莫非要我嫁给无伤哥哥作续弦么?
将郑沅噎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如此这般,齐湄铁了心想要嫁给李弈,为此半年前还闹出了奉迎被拒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