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三印中的,只留下私印和长亭府库的印,故而玉藻台也已形同虚设。
昭台宫年久失修,鸾刀直至夜中还睡不着觉,掌着床角雁足灯,见屋中暗影幢幢,一物扑棱棱撞在窗扉上,嘎嘎怪叫不住,似婴儿啼哭。
是鸮。朱晏亭翻了个身,轻轻道。
殿下还没睡下?受惊了?叫人把这妖物扑杀了吧。
这里长久没有住人,野物见灯来扑,把灯灭了就好。
鸾刀掩熄了灯,屋中黢黑一片,月光倾洒进来。果真不过一会儿,那鸮就飞走了。四野皆静,远处隐约有虎豹咆哮之声,听的人飕飕然。
鸾刀小声说:我常听人说射熊馆、秦虎园、狮子圈里的兽都乖了,皇上嫌没趣。现在上林苑里虎豹猛兽都散养的,要养野了性子、能跑能咬的,狩猎才得趣。
朱晏亭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动。心想,我岂非也是他散养的虎兽?
她出了一会儿神,直至鸾刀出声,方回过神。
殿下害怕吗?
朱晏亭盯着窗看了半天,道我不怕虎豹来,我怕有人来。
这时,鸾刀方忍不住问出了盘桓两日的忧心,尽管连她都早已知道结果。
皇上会处罚殿下吗?
众人心里明镜一般,以养病之名搬到昭台宫根本不是什么惩罚,顶多只能算一个信号,相当于在处理她之前架上一个屏风。
朱晏亭道:我敢做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要罚,要么赐死,对外宣称病笃骤薨;要么冷一两载,等众人都忘了有皇后,再行废后。
鸾刀骇然噤声,在阵阵隐隐兽啸枭哭中,只觉得满屋寂凉,身体渐渐抑制不住抖如筛糠,却听朱晏亭的声音冷冷传来,似比倾入棂间的月光还要凉上几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手,否则也不会还把你送来。只要他一时半会儿不下手,我就还有生机。
她一手覆在腹间,仰躺枕上,两只眼睛怔怔往上看着。
图穷而匕见,逐贼当不瞬。敢动到我头上,令我离散,母子分离我哪怕只能多活七个月,也定要定要让他们,定要让他们,死在我前面。
皇后走后,玉藻台随之停转,诸人不知请事给谁裁决,内廷一度陷入了混乱。
而圣意一直未明,掖挺令景轩虽然管着事,但是掖挺之上的几个夫人心思都慢慢活络起来,有意无意向掖挺交办一些高于权职的事,掖挺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掖挺令景轩因此通过曹舒向上递过几次奏表。
总是被曹舒以嗨,急什么,掖挺的事哪儿赶得上羽林军的急呀别催了,廷尉寺的一团乱麻,正焦头烂额,你去触什么霉头递上去了,忙得几夜没怎么睡了,没翻到你那奏表啊等等诸多理由搪塞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