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成年男子,竟像消失在了宫里一般。
齐湄在投壶。令侍女捧着壶,箭就随意的横在手里,往壶里扎,十有九不进,歪到人身上就是一个血洞,她神情木然,浑然未觉。
丞相之子、羽林军大换血以后升任的羽林左监郑无伤这时节也在她府上,正负手焦躁踱步,急得一脚往前来报讯的阉人踹去。
没用!
无伤哥哥,下足要慎啊。齐湄笑着睨他一眼:这可是长乐太仆丞派来的,宫里人。
宫里人也不知宫里事要他何用?这是什么时节?若一直探不到,就坐以待毙不成?
你当禁中省中是你家门庭?你那些鸡鸣狗盗嫖宿娼妓的事也垂拱可得?齐湄冷笑道:你不也是羽林左监了,为了你的职位我可没少出力,你又知道了什么消息?还不是只能靠孤,没用的东西。
她毫不留情面,当着一屋子人,斥郑无伤如训家仆。郑无伤心里急怒,憋得面色紫涨,心里纵骂上无数句贱妇,也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齐湄说的是大实话,她以先太后嫡女身份,暗里继承了明恭皇太后在长乐宫的势力,朝堂里也有一批依靠明恭太后得以拔擢的势力,不买丞相的面子,只买她的面子。舞阳长公主现在已经是长安城中最能手眼通天的人。
她都得不到的消息,确实没人再能拿到了。
郑无伤讪讪半晌,少不得重新坐下,陪笑道:恒王殿下入宫那日正好我休沐,那晚上赵睿入宫代替中郎将掌禁中了,羽林军轮值都被冻着,宿在宫里,出的出不来,进的进不去。
赵睿。齐湄将他提到的这个名字拿出来,单独念了一遍:不若你找赵睿娶的同昌去,她比我能耐。
郑无伤早知她因同昌公主封长公主事与齐清落下嫌隙,哪里敢接这话,唯唯诺诺避而不言。
齐湄手中箭矢一掼,又一侍女应声倒地。
周遭人见惯了,将人麻袋一样拖出去,举帕擦拭鲜血,清水洗地,又换了个侍婢进来。一气呵成有条不紊,拖下尸首换个人不过半盏茶时间。
那侍婢生的瘦小,进来就死死埋着头,裙里瑟瑟,是两股发战,袖子也颤着,头顶壶跪不稳。
瞧见她,齐湄眼里迸出亮光,呵出兰息,伴着浅笑。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无伤哥哥。
郑无伤满脸不解:什么礼物?
她把手里的小箭搁下,换了一支足三尺的长箭,锋利的箭簇就有一寸来长,泛出寒光。齐湄像得了个最有趣的玩具的孩童,兴致盎然将箭对准了那个婢女的心口。
就在她即将掷出,将那人击杀当场时,外面通报丞相府来人,求见无伤公子。
齐湄面露不虞,又不肯让精心设计的此幕草草了事。
意兴阑珊,扬了扬眉,任郑无伤去见。
嘱咐他: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