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还在哭泣:阿母阿母。
殿下,殿下。乳母托着他的头,轻轻道:安静些罢,阿母就在外面。
忽然有一扇门被撞开,腥风如饿急了在外舔门舐槛的野兽猛地窜了进来,暴戾粗鲁的人声忽地涌进,乳母浑身一颤猛地抱紧了小太子。不怕。
第一个突界的是郑安。
刘凤之失算了,他用重兵戒备齐渐的乱军,被郑安、师广等人纵火烧了薄弱的西殿,烟雾弥天。分兵救火的同时,乱军已从西面杀了进来。
号称天下第一铁壁的羽林军,就这么被突然杀入的八百多乱兵奇袭冲开一个大漏洞,直抵帝国最柔软的心脏
年方不足两周岁的小太子。
郑安一迈进殿宇就知道他已经赢了。
入目十几太监、十几个宫娥,都在仓皇四窜,迎面飘来侧殿里属于幼童屋子的奶甜味。
他一抹满脸的血,大笑道:天助我,天助我。大步迈入。
走了几步,又停下,问身边人:那是谁?
指着前方正殿中站的一个清瘦人影。
明公,看不清。
先前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殿里大灯几乎都灭了,窗下一片一片冰凉月光,墙角燃着零星盏大的雁足灯。
郑安还喘着粗气,拽着衣袍在脸上擦了又擦,眼前血色朦胧淡去,人影方显出棱角来,看清他面貌,郑安惊讶之余,松了口气。
是你啊。
正殿里孤零零站着,鬼魅一样望着他的,是头戴貂蝉冠,手挂白塵尾的中书谒者令曹舒。
枯瘦如柴,凹陷之眸似幽火,一动不动盯着他。
郑安被看得心里微微发憷,但在长亭侯眼里,不管阉人再是亲近帝王权势滔天,也不过是阉人。
满殿尿裤子乱窜的也是阉人。
他左顾右盼,问:中书令,太子在何处?我等来清君侧,护驾。
曹舒伸出一只手,他以为要给他指路,没想到却是手背向上,向他一招。
你要觐见太子殿下,应该解剑,趋拜,由我通传。太子殿下要见你,你才能见他,太子殿下不见你,你就跪在门外等。
郑安被他一句话羞辱得满脸通红:胡说八道!他三岁小儿!尚在襁褓臂弯之中,凭何拜他。
三岁小儿?曹舒冷笑三声,脖颈鹤皮涨出道道青筋,大声驳斥道:他是君,你是臣!长亭侯,你诗书礼仪读到狗肚子里啦?可还记得半点天地人伦?太后还在太庙里看着你呐!
郑安被戳中了痛处,急怒道:阉人老匹夫,你又是好人,你等嬖臣,仗着宠幸揽财,为祸苍生,秽乱宫禁,天下能人苦你阉党久矣。朝堂大事干系乾坤,岂由你等阉人雌领,指手画脚。野狗上了金笼,还真当你是个东西?你现在识时务,我还能赐你黄金,让你滚回老家颐养天年,你若不识时务,叫你口鼻封蜡,割头作灯,老夫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