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年龄小、势单力薄,恐惧接触外人,因为怕他们嘴里的谎话,怕他们的口蜜腹剑。后来,他学会用权势暴力压迫,只要他听到一句不好的就统统处死,疑心病重到捕风捉影。现在他厌倦了,别人心里如何想的跟他没有关系,他不再需要别人了。
回到王府后,周君泽紧绷的神经松懈了,越靠近前院他越放松。
他的至宝,他的小傻子,他都能想象到她的笑脸与清脆娇嫩的声音,他悄悄进去,抬手制止了侍女的行礼。
我肚子不疼。
你要对殿下说你流血了肚子疼,这叫做骗人,骗他一次没什么的
瞧,他听到了什么。
周君泽久违地尝到了失控的滋味,双手和脸发麻,大脑轰轰作响,从眼睛看到景物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红色。
他记不得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一切在他眼前都是片段性的。
他记得手中抓着女人的长发,一缕残留在指间,记得拖动女人身体时踢倒的凳子,记得自己从书房里拿出了鞭子。
再清醒时侍女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鞭伤纵横,皮开肉绽,口鼻流血洇湿一小片石板,眼睛半睁看向屋子里面。
他胸口剧烈起伏头疼的厉害,像是有根针从头顶刺了进去,疼得他站也站不稳,丢下鞭子,踉踉跄跄走进屋子里。
薛嘉萝晕倒在门边,衣服整齐,露在外面的肌肤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放了心,知道自己没有失手伤了她。
他跪坐下来,把薛嘉萝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她的发间,语气是如此脆弱消沉:是她的错,这世上只有你不能骗我
薛嘉萝做梦了。
梦中一片白色,左边脸颊上有着酒窝的女人刚刚还在对她说话,下一秒她突然被人抓着头发提起来,恶狠狠扔到一边。他们似乎都长了翅膀,忽地一下飞出好远,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在她好不容易快要抓到时,鞭子带来的一阵风擦着她鼻尖掠过,把她眼前这片白色打破,从裂缝中渗出红色来。
夫人
夫人
夫人
女人口中吐着红色的血,一点点朝着她爬过来,眼里流着红色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把梦中的白色全部染成了红。
女人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他是谁?
他走过来了。
脚下红色漾起一圈圈波纹,他身后,红与黑扭曲缠绕,随着他的脚步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