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许太后神色惶然,在走下台阶时还差点绊倒,好在福春扶了她一把。
难道指使小宫女的人是福夏?薛玉润一眼就看到了不同:可是,这就足以让太后这般失态吗?
自然不足以。那小宫女并没有供出主使。楚正则给薛玉润倒了一杯茶。
薛玉润先前一直没来得及喝茶,此时赶紧喝了两口,困惑地问道:那福夏是怎么回事?
福夏是朕让德忠诈出来的。朕一知道庆丰赌庄的赌局,就让你大哥暗中调查。都城风言风语,传的是你一定会输,但许家有人买了你赢。楚正则冷笑了一声。
薛玉润有些震惊:许家赌我赢?
她大哥去查,倒是很合情合理。照大哥那个脾性,庆丰赌庄敢拿她做赌局,他没把它掀了都是狠加忍耐。二来,顾家是清流,根基不稳,也不必设赌局闹大,大哥一定会先怀疑其他三位辅臣,许家自然也在其中。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许家赌她赢这件事才显得分外诡异。
她要是许家家主,绝对不会让任何族人掺和这次的赌局,如此,才能在出事之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究竟是许家已经嚣张到不把薛家放到眼里,还是许家出了个绝顶大聪明,故意要让人把这件事跟许家联系起来?
嗯。楚正则也明白她震惊的由来,点了点头,道:是许二老爷的长子许望。母后原本还想把三妹妹许给他。
楚正则的声音冷若冰霜:朕让德忠把此事告诉母后。德忠不过稍加暗示,说小宫女所为可能是受了母后身边大宫女的指使,福夏就不打自招。想来,母后身边也经不起细查。
许家这次是兵行险着,但也精准狠辣。
就像钱夫人所说,只要顾如瑛当真喝了一杯加了泻药的茶、或者她没能接上那半阙,又或者顾如瑛含糊其辞给旁人想入非非的余地。只要这三样有一样能成,她现在就不可能闲情逸致地坐在这儿喝茶。
那时候,就算查出背后有许家人的影子又如何?许家倒打一耙,说薛家一技双雕,只会让事情更扑朔迷离,对她的声名没有半点好处。而顾家哪怕怀疑许家,也必定跟薛家生出嫌隙。
薛玉润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许家瞒着太后,把手伸到了太后身边的福夏身上,故意为之?
楚正则抿了口茶,唇边笑意凉薄:母后真的不知道吗?
薛玉润看了他一眼。他口中称着母后,却眉眼凌厉,有杀伐果断之势。
他唤了八年的母后。
她伸手握住了楚正则握杯的手。她张了张口,想说许太后未必知情。但她没法自欺欺人,楚正则也不可能掩耳盗铃。许太后或许不完全知情,但许家有这样的胆子,又何尝不是她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