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并不算湍急,清澈见底,江以桃看着那溪水发呆,不知怎的竟开口问道:陆朝,你说这条小溪从溪山蜿蜒而过,那若是沿着这条小溪走,能走出溪山吗?
话一出口,江以桃就察觉到了不妥,有些不安地抬头瞄了一眼陆朝的神色,心想陆朝该不是误会自己打算这么逃跑罢?天地可鉴她当真是无意便问出口了。
陆朝闻言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听不言姑娘这么说,是打算今夜来这儿赏月了?
他果然知道。
江以桃抿抿唇,继续盯着那溪水瞧,决心不去理会那陆朝的胡言乱语。
这儿倒是有点太远了,我是不太建议不言姑娘来的。夜里风急,不言姑娘还在喝着药啊,忘记了,不言姑娘的药还未给你呢。陆朝说着说着才想起来这回事,笑了笑。
昨夜发生那档子事,自己竟是真的忘了。
陆朝也转头去看江以桃,许是方才纵声笑了会,亦或许是被炽热的太阳照了,小姑娘病态苍白的脸上终于是泛起了一点儿血色来,看起来倒是粉雕玉琢。茶色的杏眼里堆满了欢喜,没了前几日那仇大苦深的样子。
陆公子,做事儿是要适可而止的。江以桃扬起亮晶晶的眸子去瞪他,皱起了那对柳叶眉,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
得,又成陆公子了。
陆朝有些想笑,假意清了清嗓,庄重道:我这说着不言姑娘药的事儿呢。平叔说你身子不好,让你每日喝着药,我竟给忘记了,所以觉着十分对不住不言姑娘。
江以桃将信将疑,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过陆朝,翘起嘴角笑着:谢谢你,陆朝。
陆朝挑挑眉,心想小姑娘还挺好哄,方才在马上他分明是听见了江以桃的话,这会儿又像没听见一般,询问道:不言姑娘谢什么。
江以桃目光躲闪,双手背于身后,葱白般的十指绞着,谢谢你救了我,那日清晨在众人面前,也谢谢你救了织翠。这几日更是谢谢你收留我,陆朝,你真是个好人。
陆朝还是笑,声音却低了下来,不言姑娘,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是个山匪,你怎么会觉着山匪是个好人呢。
江以桃怔然,抬眸不解地瞧着陆朝。
若是我说,你的小丫鬟是我让她假装是你,再将她送到了众人面前呢?陆朝面上微笑着,那双乌黑的眼却十分危险地眯着,声音低沉微哑,我还是个好人么?不言姑娘?
江以桃沉默不语,也冷下了脸来。
一阵风吹来,草尖擦过脚踝,带来一丝微痛的痒意,他们沉默而固执地对视着,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