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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桃抿抿唇,站在原地。

    阿言怎么起这般早,我记着你昨儿个半夜还未歇下,便没叫你。陆朝的声音微哑,也不知在这儿吹了多久的冷风。

    那匹棕马正绑在院内那棵桂花树边,时不时绕树而行,铁蹄踏地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原来昨夜陆朝听见了。江以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了陆朝身前,柔声道:睡不着,便醒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陆朝看了眼江以桃,今日她穿着自己送她的那条翠绿衫裙,乌发十分随意地在脑后挽起,想来是小姑娘向来是丫鬟伺候着的,哪里自己动过手。

    江以桃本就长得精致,虽未施粉黛,一张小脸素净得有些苍白,微风扬起她的乌发与裙摆,轻飘飘的,单薄得好像能被风给吹跑。

    可江以桃就只是站在那儿,就像幅好看的画。

    陆朝轻声问:阿言,那日你生辰那日,为何不穿我送你的这条衫裙?

    江以桃沉默了好半晌,瓮声瓮气地答:怕弄脏。

    果然是早有预谋。

    噢,是这样。陆朝忽然笑出声,又问,阿言没有别的行李要带了么,这会儿我们下山,怕是要住上两日的。

    江以桃轻轻捏了捏藏在袖口的那页纸,摇摇头,没有了,阿言也没有别的什么行李了。

    陆朝却掏出个碎布叠的小包来,往江以桃的方向一递。

    江以桃有些疑惑,慢步走了过去,接过小布包展开,里面是几朵粉白的小花,仰头奇怪地瞅了陆朝两眼。

    是你那小丫鬟身边长的小花。陆朝解释道。

    为何为何给我这个,左右回来以后还能再去看织翠的。江以桃有些心虚,陆朝这分明就像是知晓自己不打算回溪山的样子,莫名害怕他突然间反悔。

    陆朝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他的听力好,前些年的颠沛流离更是让他不敢深眠,每每江以桃这边有什么动静,他都会从浅睡中惊醒。

    江以桃昨夜刚一推开窗,陆朝就醒了,想着小姑娘或许是入了魇,开窗看看自己睡了没呢。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起身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过了许久,陆朝抬眸看着那盏为她而留的烛火,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唇。自那日江以桃在三更半夜敲响自己的房门后,陆朝夜里便从未熄过烛火而眠。

    他想着,若是小姑娘再入魇吓得睡不着,看自己亮着烛火便会来寻自己吧?

    可昨夜,陆朝就保持着那个望向烛火的姿势坐了许久,直到眸子都被烛火的光刺得湿润流泪,都不曾听见那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很久后,陆朝终于熄了烛火,合衣躺下。

    即使闭上眼,那盏明明灭灭跳动的烛光,还在他眼前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