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夜色渐深,陆朝又不见人影,江以桃不免有些慌乱起来,双手围在嘴边作喇叭状,继续一声声地喊着陆朝的名字。
陆朝?陆朝江以桃一声喊得比一声响,软糯的尾音也带了一丝明显的颤抖,可哪里有人应她,倒是吹来一阵冷风,忽然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顶上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连带着落下的烛光也在明明灭灭。
我知道。
江以桃猛地想起来陆朝说这句话时的眼神来,呆滞地坐在白兔灯旁边,动作僵硬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果真是酸酸甜甜的,与她想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以桃用力咀嚼着口中有些发硬的糖衣,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好像明白了陆朝为何在说那句话时,露出那样悲切的眼神。
原是他早就知晓自己要走,是要放自己走呢。
江以桃突然咬着了舌头,陡然袭来的痛感让她手上一酸,那两串糖葫芦便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往前滚了滚,米白又泛着透明的糯米纸上便沾了一身的灰,钱袋子也哐当一下重重砸在一边。
江以桃忽然垂眸落下泪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她一时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难过。或许是因为弄脏了一直想吃的糖葫芦,也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一下咬得痛了。
总之就是忽然间,难以抵挡的难过像是春日一场无法预料的雨一般,淅淅沥沥地浇了她一身。
江以桃低声啜泣了许久,才终于瞧着那满当当都是银子的钱袋子,莫名笑了笑。她弯腰将钱袋子捡了起来,十分爱护地拍了拍上边沾上的灰尘,重新揣回了袖口里去。
陆朝真是个小混蛋,早就想要丢下自己了罢。原先江以桃就好奇,为何自己去买个糖葫芦罢了,还要将一整个钱袋都交给自己,原是想好了这出,还怕自己跑了没银子使呢。
真真是个贴心的小混蛋。
江以桃有些生气地取下发间的那根桃花簪子,怒气冲冲地往前一丢。
随即又像是后悔一般,起身小步地跑过去,捡起簪子放在手心,凝神看了好半晌。
直到那白兔灯里的烛火燃尽,不再亮起火来,江以桃才愣愣地反应过来。
陆朝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
另一边。
陆朝一直待在桥边那阴暗的巷子口,注视着江以桃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