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桃摇了摇头:我看不清你,陆朝。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般,时常觉着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你不是那个溪山的小山匪,也不是盛京城的十三王爷,我看不清你。
陆朝抿着唇,用他那双黑夜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江以桃,慢腾腾地又朝着小姑娘走近了一步。
江以桃便往后退了一步:陆朝,你说,在溪山的那段时间,是真的存在么?还是说,那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我从来不认识一个叫陆朝的小山匪?
阿言。
那件绿衫也好,那碗生辰面条也罢。我们一起看过的月亮也好,你曾教过的射箭也好,是不是这一切,皆是我的一场梦?江以桃哭得很安静,像一幅画。
陆朝默不作声地朝着江以桃靠近,一双眸子像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是镜花水月,是被打破的一面镜子。江以桃抬眸瞧着陆朝,好像要透过这副血肉的躯体,瞧到他的心里面去一般。
陆朝还是不说一句话,终于是将小姑娘逼到了亭子的石柱上,江以桃退无可退,被陆朝伸出手来圈在了身下。
江以桃的身量在姑娘家中已是不矮,她生得纤瘦,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竹子。可偏陆朝还是比她高上不少,这样圈住她时,能将她整个人都没进他的阴影中去。
江以桃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垂眸不再看陆朝。
陆朝却不依,他轻轻挑起了小姑娘的下巴,轻声道:阿言,你瞧瞧我。你瞧,我是你认识的谁,是小山匪,还是那十三王爷?
江以桃就这样怔怔地瞧着陆朝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是陆朝。
对了,是陆朝。陆朝忽然笑了笑,眉眼弯弯,你相信陆朝么?
江以桃怔了怔。
阿言,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陆朝。陆朝轻叹一声,带着粗茧的指尖慢慢地摸索着小姑娘的下巴,带来一阵细微的、几乎是微不可觉的轻颤。
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揪住了陆朝的心口,又在霎时间松开。
江以桃沉默了很久,陆朝靠得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这小山匪身上传来的皂角的气味,还有小山匪一下又一下的清浅的呼吸。
太近了。
江以桃盯着陆朝眼中映出的自己,瞧着那个虚幻缥缈的影子一点点地朝着陆朝靠得更近。
直到在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带着凉意的唇,已经印在了陆朝的唇角。
陆朝似乎是没能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来,一时间就那样怔在了原地,甚至是没能想到要推开小姑娘,或者是并不想推开小姑娘。
江以桃也发愣,呼吸好像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她的大脑像是一锅煮开的白粥,扑腾扑腾地闹着小气泡,搅得黏黏糊糊地让她难以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停在这个动作有多久,最后还是陆朝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微微地往后扯了扯,她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