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钟嵘是他的老师,那些人必然会怀疑钟嵘来北疆是听从他的命令。他们不敢再对他动手,便盯上钟嵘。正是因此,先前他才派小五暗中保护钟嵘。
傅司简闭了闭眼,他总觉得,他离真相可能不远了。
他会为皇兄报仇,会铲除一切心怀不轨。
你先下去吧。 他抬手摆了摆,声音平淡得没有半点情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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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泉室里湿雾缭绕,高台上灯盏的光亮在缥缈的热气中散得柔和而缱绻。
傅司简双臂伸展搭在池沿上,视线望向前方影影绰绰的水面。
京城偌大的王府雕梁画栋,朱甍碧瓦,飞阁流丹,无一处不是琼林玉树,无一处不是和璧隋珠。
可是都不如北疆。
不如书院里那处局促的院子,也不如山脚下简陋的营帐。
汹涌的思念一时开了闸,放肆地占据傅司简的脑海。
嫣然含笑的,狡黠作怪的,任性撒娇的,英姿飒爽的,佯装嗔怒的,甜甜软软的
全是他朝思暮想之人,全是他的小姑娘。
他在幽州时,虽然也不能时时与她在一处,可他知道她在军中,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不像如今,他们相隔千里。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①
天长路远,孤灯不绝,望月长叹,难度关山。
除夕那天夜里,他看见京城绚烂璀璨的银花火树,想的却是她在烟火盛放时转过头对他露出笑颜。
不能与她共赏,再美的风景都失了斑斓。
留给小姑娘的信里,写了那天他被打断没有与她说完的话。她看到信知晓他的身份,必定会生气他的隐瞒。
傅司简原本想着,等京城事了,便回幽州厚着脸皮赖在她身边与她解释,只要小姑娘别不要他就好。
可现在,那封信压根没有送到她手里。
他的小姑娘以为他不辞而别,会担心他,会以为他忘记告诉她,会难过。
光是想想她的委屈和不安,傅司简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攥紧。
他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虽然信被毁是意外,可说到底是他离开时太过匆忙安排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