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驿馆名字倒是挺别致,叫榴花驿,比濲州驿要小得多,孤零零杵在官道边上。他们刚住进去,没多会儿,许远志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许远志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精壮的青年男子,见他出来忙拱手问道:打搅了,请问这里住的可是漉州来的许太医?
你是何人?
对方忙回答道:在下绥州韩子赟,家父是宣平侯,奉召进京。前来打扰实属无奈,家父路上染病,已经在这里耽搁好几天了,请了个郎中也没见好,方才恰好听驿丞说住进来一位许太医,在下冒昧,就赶紧找来了。
求许太医无论如何,救救家父!韩子赟说着深施一礼。
许远志不是不想救人,可他深知自己这一趟身负使命,不能自作主张,上房那边还有一位金贵的小主子呢,万一这事有诈,或者横生出什么枝节,他哪里担待得起。
他是太医,皇家御用,按规矩就算对方是个侯爷,要用太医那也得皇帝允了才行,所以许远志倒不怕对方什么身份压他。可这不是事有特殊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身为医者既然在场,要真是袖手不管,让个老侯爷就这么病着,却也说不过去。
许远志问了问症状,略一思索,便故意提高声音说道:韩公子先请回去,匆忙之中我身边连一棵草药都没有,容我准备一下。
韩子赟一走,常顺和叶福听到动静就过来了,三人一掂量,也不像是假的,再说对方把许太医骗去又能如何,于是便派了两个机灵的护卫跟着许远志,许远志也稍作准备,拿了诊箱往前边去。
天色黄昏,前头一间客房内已经点了灯,烛光跳动,照着塌上面色苍白的老人,韩子赟守在塌前,此刻正一脸焦急隐忍。
这个许太医怎么还没来!他来回踱了几步,烦躁地说道,父亲您等着,我再去一趟,我还就不信了。
稍安勿躁。宣平侯虚弱地低声呵斥道,我这会儿缓过一口气了,你不要急。我们宣平侯府如今处境艰难,此次奉召进京,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你不要多生事端。
父亲韩子赟神情沮丧,半晌垂头叹气道,父亲,我韩家是纯臣武将,三代戍守边关,靠的不过是一个忠字。可如今新皇暴虐,行事狠戾无情,我既然陪您进京,就没有想过祸福生死!
住口,不可妄言!
父亲,这也只有我们父子二人说说罢了。如今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自从去年十月新皇登基,菜市口刑场上那血就没干过!车裂重臣、赐死皇族,午门外最多时一天杖杀了三个御史!新皇杀戮太重,行事乖张肆意、喜怒莫测,他登基不过半年,朝野上下有多少人被抄家灭族、发配流放,数的过来吗!
是福不是祸,新皇若这次真是要拿韩家开刀,儿子陪您就是!但是父亲,若这回您能全身而退,我只希望,您以后也能多为自己、为家中妻儿妇孺考虑一下,急流勇退吧。您总说,新皇是世宗嫡子、皇位正统,世宗皇帝是一位仁君,可我看这位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