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除夕夜,盆中御炉所用的银骨炭散发出温暖的香气。两人就挨坐在火盆边上,这些往事, 前因后果,谢澹能说的便都跟她娓娓说起。
当然, 他隐去了自己的身份没说, 也没提定北侯府相关之事。忠王府的事情还有些疑窦, 并且谢澹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跟忠王府再有关联。
叶夫人和郭遇当年因何夫妻离心反目,谢澹那时也不过才十岁大的孩子,这种内宅之事也到不了他的耳中,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郭遇必定有负于叶夫人,叶夫人当年宁肯千里迢迢送女儿去绥州,都不打算把女儿交给郭遇抚养,谢澹自然也不打算再让她多个爹。
他一手养大的妹妹,他的心头肉,谁也不能跟他争!他郭遇算个什么?
他不提,叶初也不会问。毕竟叶初潜意识中她爹早就死了。叶初倒是从他的话中关注到另一个信息。
我在绥州还有个姨母?亲的吗?
谢澹答道:亲的,是你娘亲的胞妹。
叶初点点头,又问:那她现在还在绥州吗?
安安想见她吗?谢澹顿了顿,说道,当年我们终究也没到绥州,绥州又远在西北边关,从没见过,哥哥对她也不甚了解。你若是想找她,等我想想法子。
我也不是想找她,就是知道了娘亲在世间还有一个血亲。从来也没见过,她都不一定知道我。
有缘会见到的。谢澹道,拿了个黄铜火钳,掀开熏笼给火盆里添了几块炭,再把熏笼重新罩上。
叶初总是嫌京城冬日干燥,这屋子里又烧了地龙、生了火盆,丫鬟们便弄了个巴掌大的红泥小炉来增添湿润,炉上紫砂小壶里烧一壶水,冒出丝丝水气。谢澹掀开小壶看看,便又添了些水,回到她身边坐下。
别想这些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他问,困不困?
不困,要守岁的。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晚膳和年夜饭几乎就没吃,叶初情绪平复下来,这会儿竟觉得有些饿了,叫当值的丫鬟去厨房给她找吃的。
宅子里的下人们大都聚在一起守岁,侍卫们还得如常值守,横竖除夕都是个不眠夜,厨房为此特意做了一大锅热乎御寒的萝卜羊汤,带骨羊肉大锅炖出来,放炉子上随时备着。厨子已经在准备天亮的早膳了,揉面,剁馅,年初一,照例是饺子。
听到姑娘要宵夜,厨娘便快手快脚包了些珍珠小饺子,羊汤里一煮,撒上一撮切碎的葱丝和青蒜苗,放在食盒里赶紧送了来。琢磨着不能光是姑娘吃吧,便一起送来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