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碌碌前行,韩子赟问道:娘子打算怎么跟她相认?
我不知道。叶毓摇头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她相认了。
这是为何?
叶毓默了默, 半晌说道:京城许多人都知道我们与忠王府的关系,知道我是嘉仪县主的姨母, 若是我现在跟她相认, 她早晚一天会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自然就知道自己才是忠王真正的女儿。这孩子心思单纯,许多事情就要掀开在她面前,若是陛下当真要拿忠王府开刀,到时候叫她如何自处。
她一直认定她那个爹早就死了呢, 居然没死透, 谁知道还会诈尸蹦出来作乱!叶毓恨恨骂道。
她一说,韩子赟立刻也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节利害。忠王府的事情如今就是个毒疮, 早晚要发作, 皇帝正磨刀霍霍等着呢,叶毓现在要是跟叶初相认,叶初知道了一切, 到时候必然困扰其中。
而且,看着皇帝那个意思, 应当也不愿小姑娘知道。
韩子赟道:娘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 娘子不如暂且忍耐一二, 等忠王府的事情过去了再说。只是若不相认,夫人就暂且不能以姨母的身份跟她亲近了。
叶毓道:我以前是心急困惑,不明所以,总担心她不谙世事、受了什么亏待,担心她身边没有长辈,满心里也是想疼疼她。如今见着陛下待她如珠如宝,就陛下今日这个姿态,把人护得眼珠子似的,怕也轮不到我疼她多少。
这一点韩子赟当真是深以为然。
叶毓道:陛下如今高看我们一眼,无非是爱屋及乌。我如今心里知道她是长姐的女儿,能为她做什么自然不遗余力,反过来想想,也没必要非得急着认她了。
这是当然。韩子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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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澹去到清凉亭的时候,老远便瞧见水车转动起来了,亭子四周挂起水帘飞瀑,亭中的小姑娘说是钓鱼,鱼竿丢在一边,懒洋洋躺在塌上,光着脚裤腿挽起,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很没姿态地搭在美人榻的扶手圆枕上。
一看就是又玩水了。谢澹走进去,挥手屏退了丫鬟,捉住她两只小脚丫放回塌上,顺手拍了一巴掌,推开她的脚给自己挪点儿地方,口中嗔道:这才四月间,哪里就这么热了,仔细受凉。
今天乍热啊。气死我了,鱼今天就是不上钩,我就玩了会儿水。
叶初挪动身子给他让出点地方,谢澹在她脚边坐下,好笑地说道:你把水车开着,水流冲下来鱼早就吓跑了,就是有鱼也看不清饵料,还钓的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