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一出,楚从婵便脱簪待罪,哭哭啼啼跪在清凉殿外给父亲求情,楚家百年世家,楚家一系在朝中盘根错节经营多年,一时间求情说项者纷至沓来,太皇太后也亲自出面说情,并且再也没提起过要叶初去拜见的事情,反倒这一日派了贴身的嬷嬷到雨前斋来,给叶初送来了一样赏赐,说是太皇太后年轻时戴过的一对金镶红宝石发钗。
要进雨前斋后院只能先经过前头谢澹的住处。嬷嬷这次是午后来的,谢澹刚好在,听说太皇太后的赏赐来了,便亲自接了过来,查看过后叫人往库房里一锁了之。
按照规矩,叶初应当亲自至福宁殿谢恩,可这事情压根就没人跟她讲,她当然也不会去,太皇太后这次也完全没计较。
这一场套路下来似乎是水到渠成了。然而十天之后,三司审理定案,皇帝下旨,承恩侯世子楚涣窥伺御前,包藏祸心,按律问斩,打入天牢只等秋后开刀。
谢澹不知道太皇太后下一步会是什么路数。他这位皇祖母也算得上本朝空前绝后的一位奇女子了,算上只当了三个月皇帝的延始帝的三皇子,太皇太后从当年一个选秀进宫的嫔妃坐上皇后之位,已经是一朝皇后、两朝太后、两朝的太皇太后了,她手里有的可不只是虚名。
总之这几日御前和铁甲卫都绷得很紧,就连山脚下的两千京畿驻防营也收到旨意,外松内紧,悄悄加强了戒备。
谢澹寻思着,万一行宫这边有什么异变,别吓着小孩,是不是给小姑娘找个地方先避一避。不过转念又作罢了,这会儿送她去别处不好跟她解释,他登基快三年了,根基已深,没那么弱,皇祖母那般精明的人,应当不会想跟他图穷匕见。
是以这几日谢澹便把一些不紧要的政务交给心腹之臣,每日处理完要紧的政事,便窝在雨前斋,专心养足了精神,静观其变。
他窝在家里,叶初倒是高兴得很,加上这几日天气炎热,叫人不想出门,小姑娘便每日也都窝在家里懒着。她这阵子新学会用凤仙花染指甲了,沾沾自喜地跑来给谢澹看。
哥哥,好看吗?
小姑娘十个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葱根一般,十个手指甲染出了深浅不同的红颜色,衬托得小手越发水嫩可爱。
谢澹捏着她的指甲一个个看了一遍,故意打趣道:谁教你的,还不能出师吧,这怎么深深浅浅的颜色不一样呢?
哎呀你懂什么,这是用不同颜色的凤仙花染的,多有趣啊。
谢澹斜靠在塌上看书,叶初便坐在塌边,捉了他的一只手来玩。谢澹拿开书卷看了看,小姑娘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正拿着一把很小的银夹子,把小瓷碟里捣碎的紫红色花泥敷在他指甲上。谢澹赶紧就想把手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