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瞧见薛晏荣,只觉得有好戏看了,脸上笑的顿时就开了花,说话的时候,头上的五彩翡翠珍珠簪,一晃一晃的不停摇动,一双吊梢眉提的老高,额前的秀发更是一丝不苟,脑门光洁的苍蝇站了都直打滑。
“呦——荣哥儿来了啊,刚母亲还跟我说呢,方才你来的时候正午睡,没见着,巧了这会儿念叨完,你就来了。”
屋子里的火塘烧的噼里啪啦响,偏偏叶善容哪壶不开提哪壶,鲁氏的眉头倏地就皱了起来,一来怕薛晏荣实话实话,让自己下不来台,二来是反感叶善容多嘴多舌。
所幸薛晏荣也不是个傻的,一听这话儿,就明白里头儿的蹊跷,当即便有了主张——
“方才秦妈妈说祖母在午觉,孙儿不敢打扰,就先去了祠堂给祖父跟父亲上香,这会儿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想着祖母该醒了,才又过来。”
一句话就将叶善容看好戏的心思打发了,她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其余的却也没再多说。
鲁氏瞥了眼薛晏荣,本想将他晾一晾,可却瞧见了他手上的冻疮跟干裂泛红的手纹,又有些心里泛酸,说到底,这个府里终究是靠他来养活,即便不得心意,却也总比叶善容这个外人要亲近些——
到此,忽的就朝一旁守着的丫鬟大声喝道——
“你的眼睛瞎了啊?!看不见荣哥儿还站着呢?!”
鲁氏这一喊,顿时把那丫鬟吓得一激灵,急急的就搬来了椅子,随后又沏好了热茶,娇滴滴嗓子,似是又委屈又惹人怜爱——
“荣哥儿喝茶。”
薛晏荣接过茶盏捧在手里,并不着急喝,而是朝着鲁氏躬身关切的问道——
“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鲁氏于心不忍归于心不忍,可心里的气还是有的,若不是薛晏荣擅作主张不分尊卑的先去看了她母亲,哪还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就凭叶善容这猴精儿的脑瓜子,嘴上不说,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倒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年事已高,乌发都已经变作了银丝,脸上的肉皮也往下耷拉,若不是绫罗绸缎加身,金银珠宝装饰,跟普通人家的干瘪老太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抱着薛音芸,又是喂糖喂水,又是捋背拍胸的好不亲热,但随后说出的话,却又像一盆冷水浇过来——
“人老了,不中用了,能活到哪天算哪天罢,省的不自在。”
这爱答不理的音调,薛晏荣自然也是能听出来的,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仍旧毕恭毕敬的答道——
“祖母身体康健必然长寿,这是我们这些晚辈的福气。”
“是吗?”鲁氏冷笑了一声“只怕你们这些年轻的别嫌我这个老的烦就行了。”
“这是什么?”薛音芸窝在祖母的怀里,白嫩的小手摸向鲁氏胸口处挂着的金包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