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听着它那些来自未来的术语,眼皮一跳。它言语间表现得与从前无二,依然视她为“尊贵的玩家”,好像这里还是那个自由的游戏世界,阿楚自己却觉得已有所不同了。
八年的儿童生活与今日意识到的“历史注定”,让她隐约触摸到了虚拟与真实的边界。
阿楚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庭,李府为了冠礼特意的清场,使它在熙攘街市中安静得几乎突兀。
“不用,再等等吧。”
据诸葛玄所说,李永方才正在西厢房中与筮人商谈明日流程,此时应已接近尾声;载货一事迟迟没有进展,这本是李家夫人操持,却在这等大事上出了差错,自然着急,刚刚还派人去请了李永,预备出门询问情况。
“冠礼在即,李家夫妇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是不可多得的时机。他如果足够聪明,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她盯着门外呢喃。
日中时刻,太阳高悬在天上,把市集照得明亮而热闹。正午日光的明暗交界线落在院墙顶上,将李府与街道划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她听到牛蹄踏过地面的闷响、车轮碾过泥路的摩擦声,商贩买家交流时的问好告别,孩童的嬉笑声。
系统闭了嘴,门前护卫亦没有注意她,阿楚于是自顾找了根方柱倚着,静静地盯着外头,心中思绪万千,满脑子都是“应当怎样”。
一是李刘二家的仇怨。她方才问过诸葛玄,得到的却只有“我也不知,但李君为人正直,不会轻易与人结怨”这样模糊的答案。阿楚自己,也没有与他真正交流过,当中是非不好判断。
二来,她的确的想见见这些留名于史的能臣名将,如果能收拢,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她徒有这心思,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幼稚女童,断然服不了典韦那样的武将。
如此,又待如何呢?
阿楚想,既然她没有更多讯息判断是非,也无利可图,那么也无须过分谋划什么了:她会破坏这场刺杀,但接下来如何,还得看情况决定。
太阳如常向西偏移,市集的人来了又走,孙策耐不住无聊,跑来庭院寻她玩耍,阿楚还是抱胸依靠着方柱,前所未有安静地等待着那个连接她与这时代的节点。
终于,被她等到了。
这个与世界相处的转折点。
黄牛沉重的步伐终于停下,独轮车的把手被主人随意放下,停在李府门口的男人肤色黝黑,身量不算高,但尤其健壮,须发蓬松、眉毛斜飞,看起来不太好招惹。
阿楚敏锐地注意到他停下时的动作,在看到门口两个护卫时有细微的停顿,且此人停下运车后,双手很短暂地垂下了,这是人“不习惯”或是“不知做什么”时常有的动作。
此外,他肩上挂着的葛布虽不叫新、也不平整,但褶皱却杂乱无序,只有不常用、鲜少折叠的布料才会如此。
“他胸前似乎藏了东西。”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阿楚点头:“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