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晦气。他如果是袁术,现在早就站在原地哭了。
阳安长公主则是真心实意地微笑了,她意识到:高望的事情,刘宏是不在意的。
想来也不稀奇,阉人到底是阉人,收了养女还想嫁人已经是稀奇了,难不成还想要皇帝的支持?张让赵忠这等头号马屁精也还有可能,其余的人,不如收收心,安心当个奴才吧。
这事往小了说,是他不关心宦官子女的亲事,说大了,那就是天子没闲心事事关照阉党。
刘华于是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又聊到正在建设的西园,间或提及一两句南宫之事。消磨了好一阵,刘宏终于耐不住了,一挥手:
“皇姊若是想去西园或者南宫,尽可自便,宫里随便找个黄门,让他带路就是。朕还有事,先走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刘华当然不会去他那民脂民膏堆出来的西园。她牵着阿楚的手,带她去了南宫。
长公主为了人妇,依旧是长公主。刘宏前脚下了逐客令,她后脚就笑容得体地退出去,又屏退了试图跟上的小黄门,神色自若地带着阿楚进了南宫正门。
北宫为皇帝居所,南宫则是后宫妃嫔的住处,刘华年幼时在此生活成长,对这里不可谓不熟悉。她牵着女儿,步态优雅,走的却是僻静无人的小路——偌大的雒阳南宫,对她而言是闭着眼都能寻到路的旧居。
走了许久,刘华小心地为女儿拨开灌木丛与槐树叶,迈开脚跨进去,在一片空寂中,终于看到那座隐匿在树荫下的高大建筑。
窦太后就被囚在南宫云台。
她被锁在这里太久了。久到连关住她的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家族几乎分崩离析,父兄早被枭首,母亲亦被流放越南,刘宏顾念她的“扶立之恩”,将这女人囚于南宫,也算是优待了。
可是,她曾经又是什么样的呢?
窦妙也是名门官宦家的女儿,自小受尽宠爱,出身显赫,与大多数贵女无二。这位容貌普通,身份高贵的女性,就像历史上大多数贵族女性一样,少女时被选入掖庭,封为贵人,又幸运地等到原皇后被废,成为了新的“窦皇后”。
如果她足够聪明,就可以像东汉的所有掌权太后一样,开开心心地等着皇帝早死,用余生所有时间成为一名没有男人、但有实权的天下最高贵的女人。
可窦妙没有。
封建社会贵族女人,她们的的时代局限性就在于,这些女子始终认为自己应当倚靠男人。丈夫的垂爱胜过一切——窦妙为自己平凡的相貌与不受宠的境况而无比焦虑,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皇帝出入她人殿门,想方设法地通过身份差异对这些女人们打击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