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主是来寻人的吗?”
阿楚一愣,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斗笠、身着麻衣的青年男子。
这年轻人一副山野村夫的打扮,袖子挽到小臂,裤腿处甚至沾了泥尘,嘴中吐出来的话却丝毫不符合人设:
“亭主昨日入了阳翟,今日便来三峰山,是为了见某人吗?”
阿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对方的猜测完全准确。她微微皱起眉:
“你是谁?”
男子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自我介绍了,忙拍下袖口,对她不太熟悉地揖了一揖:
“啊,在下颍川石韬石广元,乡野之人罢了。
只是见阁下白马停于山下,又在山间徘徊,似是有事,才冒昧来问一句的。”
这人说话倒是不难听。
阿楚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不问他为何叫自己亭主,简单地报了姓名,直截了当地把答案抛给他:
“在下伏楚伏异人。此番前来,是受友人之托,前来拜访他的一位故友郭奉孝的。”
郭家父母早已不在,如今需得由独子主持事务,因此郭嘉虽未到加冠的年龄,也早早取了字,方便称呼。
石韬不多过问她口中的“友人”是哪一位,好像只是为了确认她来的目的。他闻言走上前,对着阿楚露出爽朗的笑容:
“既然如此,亭主请跟我来吧。韬今日正想去拜会他呢。”
……
酒喝得差不多了,再多饮便要醉,不宜待客了。为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客人,在家干等着也太无聊,左右无事,郭嘉便取了墙上落灰的七弦木琴下来,试着抚一抚。
寒门不比世家,他虽有才智傍身,君子六艺却学得马马虎虎,与友人相差甚远。琴对于他来说,的确只是个彰显自己士人身份的摆设而已。
在这个没有科举的时代,寒门若想出头,只有努力打造名声一条途径。更何况,出仕是一回事,遇到真正赏识自己的上级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于对方是怎样的身份地位……这对于世家子而言,或许是考校的重点,但对于郭嘉自己来说,却是不那么重要的。
只要能力出众,其他问题放一放,也没关系。
他伸手按住琴,伸手勾弦,老旧的瑶琴发出古怪的声音。
郭嘉:“……”
太久没用,跑音了。
他从善如流地放弃了这个陶冶情操的娱乐活动,拍拍衣服站起身,从书架上取出昨日未看完的竹简,准备继续翻阅,却听到外面一阵轻快的脚步,仆僮又拉门进来了。
“郎主,广元先生来了!”
郭嘉放下竹简,微笑了。
“不止广元一人吧?”
童子啊了一声,张嘴还想补充什么,郭嘉却已自顾自换上木屐,一拍他脑袋,擦过他走出了房门。
童子连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