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郭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玥坐在她对面, 从桌案上捻起一块蔡氏出品的胡瓜红豆糕,慢吞吞地咬了一口,抬头问。
“我想, 应当是西凉的战事。”阿楚皱起眉回忆, “十月底传来消息,说西北羌乱, 只是那时朝中还忙于镇压叛军,无暇顾及。现在……”
现在羌乱愈演愈烈, 西北的先零羌等外部已经杀了金城太守陈懿, 又大破凉州刺史左昌, 大有进军南部长安的意思。
高玥一点即通:“郭先生认为, 皇甫将军之后会被派往西凉平叛?”
“我朝羌人之患由来已久,从最早的羌人起义算,已经快八十年了。
羌人骁勇,且一年比一年狡猾,如今海内不稳,他们趁虚而入,就连护羌校尉都被杀害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抬起眼,实现绕过屋内摆设,直直投向了窗外纷飞的大雪:
“皇甫嵩因为平定黄巾叛乱而声威大震,四海八方无人不知,陛下或许害怕了,才想让他去凉州。”
“……”
高玥无言。
她先前是宦官养女,现在是杂号将军,眼中只有习武练兵,对朝堂的尔虞我诈无甚了解。她这些年始终跟在阿楚身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揣测这些政客的心理,看着眼前那张淡然的少女面庞,一时无话可说。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只余下铜盆里的火还在噼啪作响,秦楚摇摇头,将帛书揉成一团又摊开,从木榻上站起来:
“奉孝想让我跟着皇甫将军去西凉。只要远离雒阳,我的身份就不是问题,再攒几年军功,陛下就不能再逃避对我的‘定义’了。”
她说着,微微弯腰,将写着“皇甫”二字的信简点燃,看着它从尾端开始化作灰烬。
迂腐而充满偏见的王朝终将消亡,任何矛盾都可能成为点燃它的火星,她只需要等待就够了。
高玥见她起身,也放下手中的糕点,跟着站起来,行军途中培养出来的默契使她很快察觉到主公的意图,她问:
“您要出门吗?是去拜访皇甫嵩将军?”
阿楚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她摇摇头,对高玥扬了扬手中斜头歪脑的猫头梅花簪:“我去给奉孝送谢礼。”
秦楚这辈子,双手都只习惯提剑拿枪,对刺绣雕刻等活计敬而远之。要她拿两米长的枪在雪地里画个猪八戒都好说,可是一拿起小刀,雕出来的成品便鼻塌嘴歪,实在是有点抽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