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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玥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是会跟着她的,典韦和郭嘉却未必。

    边疆清苦,羌人勇悍,阿楚的身份又格外特殊,朝中政客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给了她出面的机会已是大恩大德了,怎么能够想着和男子一样论功行赏呢?

    跟着她走,只会有苦劳。

    郭嘉却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听她开口,有点愕然地看向阿楚,默了片刻,忽然反问:

    “主公觉得嘉会不愿随行吗?”

    阿楚也怔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

    “奉孝是知道我处境的啊。”

    “……”

    她顿了顿,对上郭嘉闪烁的浅色瞳仁,轻轻叹了口气:

    “奉孝,这并非我妄自菲薄啊。这条道路荆棘遍地,有几个人愿意面对呢?

    你们若是愿意,选择留在这里,依然能够成为我的助力;若是随我出行,也只会平添劳苦。”

    就算是阿楚自己,踏上此途的勇气也多来自对“历史”本身的认知。假如她不知道汉朝将亡,天下终成乱世,也不会轻易夸下海口,说要改变的。

    可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啊。这世上因看不到主君前途而弃职而逃的人又有多少呢?留在安逸的首都雒阳,对她对部下,或许都是件好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郭嘉不可能不明白。他几度想要开口打断她,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阿楚说得完全正确。

    “臣亦择君”的重要标准,便是看主君究竟能站到怎样的高度。

    阿楚如今前路未定,跟随皇甫嵩前往西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能考虑到这一点,作为下属,本该为之欣快才对。

    然而——

    “然而,主公最不该问的就是嘉啊。”郭嘉摩挲着坑洼不平的木簪,拇指在钝滞的簪头磨蹭着,似乎是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

    “嘉在春末和主公说的话,到现在也作数。我因主公选择的道路与远大抱负而追随你,便不会因沿途的棘刺而退却,主公不也一样吗?

    “更何况,跟随皇甫将军的提议出自嘉手中,我又怎能看着主公只身前往凉州呢?我在这件事上的回答就是这样——相似的问题,还请主公之后不要再问了。”

    阿楚本想纠正他话中的“只身”,想告诉他还有高玥陪同,可对上郭嘉认真的眼神,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作为人主,她必须慎重对待来自下僚的坚定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