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直觉该去做些什么,可火势大得吓人,她盯着坍圮的房梁虚槛,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有记起来该做的事情。
滚滚的黑烟从雕梁绣柱上不间断地升起来,转眼把她呛得喘不上气,耳边又静又闹,不知哭喊的是活人还是厉鬼。
那声音忽近忽远,让她没由来地开始心悸,在门口踌躇好久,终于听到一声“主公!”,她才下定决心似的,一鼓作气往里冲。
“……主公!”
秦楚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一时没分清眼前的是梦还是现实。
她盯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看了半刻,定了定神,忽然意识到这就是梦里火灾的热源。
她的心勉强平静了下来,然而那种心悬一线的焦躁紧张却没有退去。
她的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哑着嗓子问了句:“什么事?”
那将士急出了满头汗:
“北宫……北宫走水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她一个激灵,整个人好似被冰水兜头浇下,残存的那点睡意瞬间消失。
“什么!?”
秦楚猛地一拍案,脸色惨白地直起身,喘了两口气,才强撑着镇定下来:
“奉孝孟起呢?”
“两位接到消息便立刻回营拨调人手了——属下受令带了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先来寻主公了。”
“好,”她狠狠咬住舌尖,迫使自己头脑清醒下来,转身走到兵器架边,目光在刀枪剑戟间梭巡着,“都是骑兵,那就乘马先往东明门去,散开守紧了,谁都别放出去。”
士兵低头抱拳。
秦楚兀自从琳琅满目的兵器里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银剑:
“——之后等我下令。”
“诺。”
……中平六年春夏,雒阳北宫失火,还能有什么原因?
就算她迄今为止还未谒见何进,单看这京城剑弩拔张的政局,联系上那可笑可叹的历史剧情,都能轻易猜出原因——
何进欲将宦官斩草除根,直接导致了这场政变。
何进身死,士人宦官两派图穷匕见,双方对峙间,袁绍火烧雒阳北宫,将宦官斩尽杀绝,而大宦官们惊疑恐惧,最终将少帝与陈留王挟去。
由此,董卓鸩杀少帝,改立陈留王刘协,酒池肉林,为祸天下,成为乱世的开端。
八岁时她扪心自问:“你要改变历史吗?”
现而在,她已经不需要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