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陈留王被带走,要我和公瑾一起去追吗?”
按照袁术那四体不勤的公子哥水平,再加上八岁的刘协那小身板,速度必然是快不到哪里去的。
孙策周瑜快马加鞭跑个几天,说不定真能把陈留王抓回来。
秦楚没有回他。她此时还低着头,目光一丝不苟地钉在桌面,正一笔一划地在改进过的蔡侯纸上写着什么。
孙策不知什么情况,还以为秦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朝廷忠良,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声好气重复了一遍:
“主公,我们要追吗?”
“……”
周瑜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咳。”
毕竟是不久后名满江东的儒将,周瑜早在前几回议事时就琢磨出了端倪,隐约察觉到了秦楚的真正想法。
大将军当然是有野心的。
只可惜孙策被回忆蒙蔽了双眼,还以为他的阿楚依然是当年那个擒放刺客的阿楚,为人纯善正义无邪,一心要为朝廷竭诚尽节。
孙策满心莫名,压根没看见周瑜的眼神,有些困惑,又问了第三遍:“阿楚?”
秦楚这回终于抬了头。
她叹了口气,眉目间却并不见无奈,仿佛只是单纯为“解释”本身而困扰罢了。
秦楚搁下毛笔,指了指对面木榻,对着两人示意:“坐。”
待二人落座,她才又一次开口,并没有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对着江东双璧抛出了一串问题:
“阿策公瑾觉得,袁公路为什么要带走陈留王?是痛恨陈留王吗?还是因为痛恨天子呢?”
孙策一怔。他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目光梭巡片刻,最终落在地板上,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编织精巧的席面,沉默少顷,才道:
“袁术受天子贬谪,心里应当有所不满。但……说是痛恨,也有点太过了。”
周瑜一垂眼,脑中飞快地掠过袁术近几月的所作所为,心中暗暗抽了一气。待孙策说完后,他才缓声回道:
“袁公路有野心,并不针对天子或陈留王。”
“嗯,”她总算露出了今日第一个满意的笑容,对着周瑜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他只针对同样有野心的人。”
“袁绍直面乱臣贼子,因而有了‘大义’之名。袁术迟了一步,虽有与兄长相抗的野心,可到底差在了声名,此时又被天子这样外放。
既然举不起忠义的大旗,那就……”
“那就不要举了吧。
如今天下动荡,饥荒瘟疫四起,反贼流寇横行,皇帝只要姓刘就行,至于到底是哪一位,真的重要吗?”
她最终眯起眼,轻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