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敞到底是名士辛毗之子,就算才华比不过长姐,也并非不通事务的草包。他抛开徐庶,一步一步往秦楚营帐中走去,脑中想的却是徐庶。
“居然是他……”他抿起嘴,脑中飞快地划过几幅零碎的画面。
去岁秋季,家中笔墨不足,辛宪英带人上街采买时,碰见了城中某家豪族的公子,还恰好是递了几次帖求亲的那位。豪族和士族毕竟有别,反正那见鬼的豪族公子是脸都不要了,当街和辛宪英纠缠起来,还是徐庶与同窗路过,见情况不对,拔剑解围的。
没想到此人的一腔正气非但体现于此,连对城中大事都——
太过正直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脚下忽然传来一点古怪的触感,辛敞心里一紧,赶忙抽回思绪,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踩在一把沾了血的刀片上。
那刀片豁了口,被他一脚踩上去,血糊成一片,银白的寒光霎时染上了不详的猩红,恰好照出辛敞那张因紧张而显得苍白的脸。他后脊不由一凉。
“故意的。”他心跳得飞快,毫不犹豫地下了结论,暗忖道,“这是伏异人在下马威。”
……
“还有多远?”
“回将军,路程已经过半,以今天的脚程,明日夜前必可到达长葛。”
吕布“哦”了一声,并未对这行军速度发表任何感想,反倒是身旁一个年轻的少女拍马跟了上来,抬起头向远处眺望,又问:“我们是要去攻城吗?”
“多半是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并不很负责地搪塞道,“袁术那孙子也不知到了哪里,左右没事干,不如把长葛拿下。”
他身旁那少女并不买账,支起脑袋盯着他,又问:“可孙将军说,是长葛县令先动的手,怎么会是我们‘没事干拿下’呢?”
吕布:“……”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姑娘一眼:“吕越,你再跟我咬文嚼字,就直接回阳翟去。”
吕越:“支援就支援,还说得这么好听。”
她爹眼皮一跳,没做声,本来握着缰绳的手却放了下来,摸着剑柄,“锵”的一声拔出一小截闪着冷光的剑来,同时抛给吕越一个“再多嘴就揍你”的眼神。
吕越:“……”倒霉催的,什么破爹。
她娘去得早,吕布也就没再续弦。她从小跟在亲爹后头吃苦,亲爹在野她喝粥,亲爹升官她吃饭,好不容易熬到吕布成了个能带兵的将军,终于借着“大将军不也是女孩”的名头,缠着吕布喋喋不休了七八天,还去找程湘当说客,好说歹说才跟着加入了军队。